那天她姍姍來遲,到場時正趕上席默臨上臺致辭。西裝革履的男人清俊儒雅,目光自她臉上輕掃而過時,卻分明帶了一絲淡漠,連嘴角的弧度都完美的近乎虛假。
由於公司近兩年的業績愈發不盡人意,父親有意藉此機會尋求聯姻支持。那晚她一眼相中了席默臨,卻未料父親聽後連連擺手。
“那個人?且不說他爲人倨傲非常,就憑我們這點家業,也未必能入他眼。”
孫影琪自小到大,還沒有什麼得不到的東西,言語間皆是勢在必得:“事在人爲,不試試怎麼知道。”
萬事果然皆怕有心人,此時此刻孫影琪坐在咖啡廳裏,而她勢在必得的那人就在她的對面。
“不知席先生還記不記得,我們之前其實有見過面的。”
“哦?”他微挑眉梢,極其平淡地發出一個單音。
孫影琪淺笑嫣然,嗓音如流水般清悅動聽:“就在年初的一次酒會上,想來席先生已經忘了吧?”
“也許。除非是合作伙伴或商業對手,否則我一般不會去研究陌生人。”
孫影琪狀似沒有聽出他言語間的疏離之意,俏皮地學他。挑起細細的眉毛,同時上身前傾,將一隻手支在了桌子上。“那你覺得,我現在屬於哪一種呢?”
她一雙明眸忽閃忽閃,透着幾分狡黠和期許。
男人的嗓音猶如醇厚美酒般引人沉醉:“你想成爲哪一種?”
他這話一出,孫影琪就怔了一怔。
果然,以她的道行,還不足以與他玩心理戰。
她摸不準他這話有幾分深淺,臉上的笑就有了幾分勉強。過了好半天,才輕輕說道:“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席默臨凝視着她,半晌,無聲地笑了。
***
江顯璋辦事效率極高,不過一天時間,便把沐曉跟着勤孟遠出行的路線發了來。沐晚真誠地回了個“謝謝你”,卻不料那邊一行字噼裏啪啦打過來:要謝就謝我大哥!
沐曉顯然沒有料到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遇到姐姐,看見沐晚,就下意識地抽回了自己挽着勤孟遠胳膊的手。
然而沐晚早已看到了她那親密非常的動作,一時間太陽穴“突突”地跳。她盡全力讓語氣放的平緩而溫和:“沐曉,跟我談一談可以嗎?”
沐曉將臉偏了偏,聲音悶悶地傳來:“我等下還要去訓練……”
沐晚深吸一口氣,簡直快要抑制不住滿腔的惱怒:“幾分鐘的時間都沒有嗎?”
“曉曉,別惹你姐姐生氣。訓練室那邊去晚一點也沒什麼,我先過去打聲招呼就好。”
勤孟遠在一旁溫聲勸慰,態度柔和氣質雅然,儼然一副好兄長的模樣。眼見着沐曉因他的話而軟化了態度,沐晚的眼眶都快被怒火燒紅。
真是好樣的!竟然把沐曉欺哄得服服帖帖,現在連她這個親姐姐說的話都比不過他的話有分量!
當下沐曉果然聽了勤孟遠的勸,兩人找了就近的一家咖啡廳坐下。
沐晚餘怒未消,臉色就帶了幾分寒意。沐曉雖然和她鬧着彆扭,但到底對姐姐心懷幾分敬畏,沐晚不開口,她就也一聲不吭地坐着,垂着頭玩自己的手指甲。
沐晚無聲地打量着對面的妹妹。
她今天穿了一條一字肩的碎花短裙,極嫩的藕粉色,露出修長白皙的雙腿。原本精短的頭髮已經堪堪遮住耳垂,顯然是準備留長了。
以往她怎麼勸都無法撼動的風格,這纔多久,竟然已經完全變了樣。勤孟遠對她的影響力就這麼大麼?!
沐晚越是看,一顆心就越往下沉得厲害。沐曉的變化太快太徹底,以至於帶給她的已經不僅僅是擔憂,還有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