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受打擊之下,戴茜完全喪失了理智。最後還是勤孟遠的經紀人將她給拉開。

    “戴茜你冷靜點!現在最重要的是找醫生了解孟遠的情況。”經紀人理智而冷靜地說。

    戴茜恨到渾身發抖,指着沐晚就喊道:“讓她滾!我不准她再邁進這個病房一步!讓她滾啊!”

    經紀人艱難地制住失控的戴茜,聞言就衝沐晚勸道:“這位小姐,雖然我不清楚你和孟遠是什麼關係。但還是請你先離開好嗎?你也看到了,你現在留在這裏,對你和我們都沒有好處。”

    沐晚其實非常能夠理解戴茜此刻的癲狂。勤孟遠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責任全在她。她本想守在這裏等勤孟遠醒來,可眼下卻是沒有了留下的理由。

    最後看一眼安靜躺在病牀上的勤孟遠,她忍住心中酸楚,幾不可聞地答了聲好。

    外面天已經大亮,沐晚拖着沉重的雙腿離開ICU病房。才往前走了兩步,就看到走廊的那頭,席默臨坐在一張輪椅上,由江顯璋推着往這邊而來。

    沐晚僵在原地,隔着遠遠的一段距離,神色迷茫地望着他。

    他傷的其實也不算輕,額頭上纏了紗布,左臉的顴骨處貼了一張創口貼。而那架在輪椅上的右腿,則是打了厚厚的石膏,顯然是骨折了。

    他們停在原地沒有動,她亦是。雙方不知道這樣無聲對視了多久,那邊主動走了過來。

    席默臨坐在輪椅上,微微仰頭看向面前的女人。她眼睛紅腫,顯然是剛剛纔哭過。臉色蒼白而憔悴,看起來是狼狽而可憐兮兮的。

    掃了一眼前方ICU病房的標識牌,他冷冷地笑:“現在躺在裏面的不是我,你是不是很失望?”

    沐晚的眼睫顫了顫,下意識地反駁:“不是……”

    “是也沒關係。你不是恨我嗎?想必早就盼着我死了。不得不說你前男友真的很心疼你,爲了你不惜與我同歸於盡。只可惜沒能要了我的命,反還把自己給搭了進來,你說,這種人是不是很蠢?”

    沐晚的臉色愈發蒼白虛弱,她太過了解眼前的這個男人。所以清楚的知道此刻這番平靜的語調之下,實則潛藏的是多麼洶涌的狂風巨浪。

    她竭力支撐着,輕聲哀求:“他之所以這麼做全是因爲我。你怎麼處置我我都毫無怨言,只求你能放過他……”

    “放過他?”席默臨玩味地重複着這三個字。“他這可是蓄意謀殺,你覺得,我會放過他嗎?”

    沐晚身形劇顫。

    “知道我準備怎麼報復他嗎?”席默臨嘴角浮起一絲最殘酷嗜血的笑意,探身過去,在她耳邊輕聲說。“我要告他蓄意謀殺,我不僅要讓他前途盡毀,還要讓他嘗受牢獄之災……”

    “不!”沐晚閃躲地往後退了一步,迎上他漆黑陰冷的目光。

    她倉惶地搖頭:“不要這樣做……我求你,不要這樣做!”

    席默臨冷漠地注視着她:“爲什麼不要這樣做?這是他應得的代價!”

    “他已經付出代價了!”沐晚失聲低喊。

    “他現在躺在ICU病房裏,醫生說如果五個小時後不能自主清醒,有可能這輩子都醒不過來。而且、而且他斷了一條腿!就算醒過來,那條腿復原的機率也很小。沒有了健全的身體,他可能從此以後就與T臺無緣了……這些都是他爲此付出的代價……”

    “這些還遠遠不夠!”

    “那你罰我吧!”沐晚看着席默臨冷酷的雙眼,極度不安地落下淚來,她喊。“你不是一向很討厭我同他見面嗎?我以後再也不見他了、再也不見他了!你放過他吧……只要你放過他,你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

    席默臨的眸子寒涼如冰。

    就這麼在乎他嗎?

    在乎到一再爲了他刷新自己的底線,甚至不惜拿命相換。

    那股熟悉的鬱結之意再次涌上心頭,席默臨抿緊了脣,放在輪椅兩邊的手不斷地握緊。

    而沐晚見他半天沒有說話,一時間整顆心猶如墜入冰窟。冷到打顫。

    還不夠嗎?

    這樣還不夠嗎?

    十指陷進皮肉,她咬緊了牙關,嚐到血腥的味道。

    雙腿一軟,她直直地跪倒在他的面前。

    縱然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江顯璋,見她如此也不由怔住。

    而此刻從ICU病房走出的戴茜和經紀人,瞅見沐晚跪在席默臨面前,更是驚得停在了原地。

    沐晚的背挺得筆直,她的視線微微垂下,盯着他身上的病號服。聲音輕得幾乎聽不到。

    “席默臨,求求你放過他……”

    手指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擡起,席默臨傾身貼近她,眼底翻滾着盛怒的烈焰。

    “他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重要到你不惜下跪求我?!”

    沐晚被迫仰頭看向他,眼淚順着眼角滑落,又隱進鬢髮。

    沉默,已經解釋了一切。

    席默臨的手滑落,用力地箍上她細弱的脖子。

    “我真想就這樣掐死你!”

    沐晚顫動着身子,並不反抗。她闔上雙眼,啞聲道:“如果你想,就動手吧。”

    席默臨臉上一絲狠厲閃過,瞬間收緊了手上的力道。

    這是沐晚第二次這麼近的接近死亡,儘管胸腔的呼吸越來越稀薄,可她始終沒有半分掙扎。她閉着眼睛,臉上是一片平靜的神色。

    就這樣死去吧。

    她曾多少次尋求過死亡?

    如果真的能夠死去的話,對她來說、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種解脫。

    然而頸間的力道卻突然消失。

    “想死了一了百了?哪有那麼容易?!”席默臨捏住她的臉。“我突然就改變主意了,你不是想讓我放過勤孟遠嗎?好啊,我可以放過他。”

    沐晚的眼睛裏頓時迸發出希望的光亮。

    席默臨瞅着她眼底的希冀,極殘忍的彎脣:“我可以放過他,但條件是他必須離開。且你從此以後再也不能同他聯繫。”

    有時候,生離是一件比死別更令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然而沐晚沒得選擇,她爲的就是保住勤孟遠的命。席默臨能答應放過勤孟遠,已經是極大的讓步。

    她逼退眼底的那股熱潮,啞聲道:“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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