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今天席總被甩了嗎 >第168章 最好兩不相欠
    歡送宴七點開場,九點結束,比原定的結束時間足足早了一個半小時。下到一樓來才知道原來雨一直在下,且勢頭正猛。上百號名流顯貴被大雨堵在酒店的大堂裏,等着各自的專車來接。旋轉門外數十個酒店侍者撐着傘招呼已經來到的車輛,待司機報上名號又返回大堂接人,來來往往一片忙亂。

    沐晚站在酒店門外的廊下,像一個置之度外的人,欣賞着這場忙亂。

    淑女被雨打溼了裙襬,紳士的皮鞋踏進了積水。車子到了的,三兩步鑽進了車裏連聲催促快走快走,遲遲不見車子趕到的,電話裏將司機數落了個狗血噴頭。再身份高貴的人,在此刻也難免露出狼狽。而那些本就如滄海一粟、平凡到無人過問的娛記狗仔們,姿態則更不必提。

    明天的報紙一定分外好看。

    “天公不作美,大雨攪黃Grace歡送宴”、“歡送宴上出鬧劇,Grace女士淪爲席孫陪襯”、“席孫二人感情再反轉,爆出十一婚訊”……

    惹眼的標題、當仁不讓的頭條,明天掀起的狂風巨浪一定不會比今晚的雨勢小。

    宴會結束之際,席默臨護送席辛湄同孫影琪回去,臨走前匆匆告訴她,已打了電話讓老謝來接她,讓她耐心等候,回去了給他打電話。

    沐晚除了應允只能應允,那輛自宴會開場就侯在外面的黑色邁巴赫不是她能坐的,即使那三個人坐進去之後仍多出一個位置,也不是她的。

    老謝打電話來,告訴她說高速因大雨而擁堵,行進緩慢。可能還要一個小時左右才能到,沐晚溫聲說不急,讓他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後沐晚提着裙襬走回酒店大堂去,然兩邊的休息區已坐滿了人,她無奈,只能轉移陣地,去往洗手間。

    洗手間空無一人,燃着淡淡的薰香,乳白的燈光下,黑色地磚光鑑照人。沐晚將手包放在洗手檯上,兩手撐着冰涼臺面,打量鏡中人影。

    許是方纔在外受雨打風吹之故,女人的臉即使上了妝,也掩不住蒼白之色。鬢角也稍顯凌亂,一縷頭髮貼在臉頰,平添一分狼狽。

    然方纔在宴會上,衆目睽睽之下她已狼狽到極點,現在這一分狼狽又算得上什麼。許是席默臨自己都料不到,他本想着借媒體之手將兩人緊密捆綁,卻弄巧成拙,反讓全世界得知她就是那個不知廉恥的“小三”。還得其姨母攜正牌女友犀利打臉,好不丟人。

    席辛湄一宣佈婚訊,場中衆人的目光,三分之二皆落在了她身上。那其中訝異、嘲弄、諷刺、輕蔑……無一不是鋒利的針,刺得她體無完膚、面目全非。

    她都能想象到那些人是怎麼腹誹她的。

    看哪看哪,還以爲自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這下摔得可慘?席家長輩親自出馬爲正牌女友撐腰的嘞,你個小三還不快快現回原形、有多遠滾多遠。

    老天爺何其不公,她受的難喫的苦還不夠多?傷其筋骨、痛其體膚還不夠,名譽、臉面全被奪,不叫她被人踩在泥地踐踏誓不罷休。向誰討公平、講道理?這就是她的命。

    老謝終於趕到,將她送回住處後不忘提醒她打電話給席默臨報平安。她只當聽不見,推開門下車,接過張嫂送到手中的傘就頭也不回地走進去。

    夜已深,窗外黑沉一片什麼都看不清。只聞得嘩嘩雨聲一刻不停,閃電撕裂夜空,轟隆雷聲緊隨其後。猶如羣妖出籠,只待將這世界攪個天翻地覆。

    她洗漱後站在窗前一站便是許久。直到張嫂上前敲門,提醒她時間已過十二點,讓她早點休息。於是關燈躺下,一向怕黑怕雷怕閃電的人,這晚卻出奇的鎮定平靜。可許是鎮定過了頭,於是一夜無眠,睜眼到天明。第二天頂着蒼白的一張臉去上班,落在外人眼中,活脫脫一副棄婦模樣。

    女人多的地方始終不會太平,早上的格子間,裹着咖啡和各色早點香氣的空氣裏,Amy的聲音如早晨登枝啼叫不停的鳥兒,清脆響亮。

    “就說她是小三上位了,這下都信了吧?你們是沒見昨天席默臨那位姨母攜孫影琪登場的樣,嘖,那氣場那做派,就是Grace見了,都大氣不帶喘的。更別說席默臨,宴會一散就陪着兩位走了,正眼都沒瞧沐小姐一眼呦~”

    格子間頓時唏噓一片,有坐在外面的看見沐晚來了,忙衝衆人使眼色,一時間圍在Amy身邊的人皆作鳥獸散。只Amy也不懼沐晚聽到多少,反還揚起了笑衝她道:“呦,我們的沐小姐今天還來上班呢?臉色這麼差在家休息就好了嘛,一條裙子都幾十萬,還在乎這點全勤獎嗎?”

    她這話諷刺意味極重,旁邊的同事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Amy不聽,伸手一掙掙開來。

    她說的哪點有錯?她就是看不慣沐晚這種女人,表面上柔弱文靜好好姑娘的模樣,背地裏卻是不知廉恥出賣尊嚴。明明都是同一個起跑線上出發的人,她每天加班加點累死累活,到頭來卻連個在重要場合露臉的機會都得不到,偏沐晚憑藉夠輕賤、好身段贏得大批機會、得上司另眼相待。憑什麼?!如今一朝跌落,被她戳斷脊樑骨也是活該!

    Amy恨恨地想着,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沐晚,像瞪着仇人。並且全身戒備,像是沐晚敢回一句嘴,她就能替天行道上前啪啪兩耳光。

    姿勢都已擺好,然那女人卻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一言不發地走向自己的格子間。

    Amy愣了愣,嗤笑:果然是做賊心虛,估計是明白身後靠山搖搖欲墜,所以選擇做起縮頭烏龜。然她一直帶有色眼鏡看人看慣了,全然選擇性忘記沐晚爲人處世一直淡雅如蘭。她不生事更不鬧事,況且事情真相就算說出來此時也無一人會信,她若真心計較他們看法,早已尋死覓活衝上至秀樓頂。

    猶如失命般的痛她都已經嘗過,又怎會爲一宿敵的刻意貶低而黯然神傷?

    不值得。

    馮思思新婚休假去了馬爾代夫,山高路遠,想必並不會知道現在國內的動向。沐晚看了一眼郵箱裏她發來的藍天白雲、清涼美照,心口多少鬆懈些許。不知道最好,新婚燕爾就該萬事不管,若因她的事毀了她一趟蜜月之行,沐晚才真的要捶胸頓足悔恨不已。

    倒是沐曉那邊,怎麼瞞都是瞞不住的,一通電話打來,尖叫怒罵皆用盡,發泄完之後只一個勁地哭:“姐姐姐姐,你可怎麼辦?”

    沐晚失笑:“你哭什麼?我又不會尋死覓活。況且他若真與孫影琪喜結連理,還正好了了我一件心事。”

    “我看他那位姨母也不是省油的燈,這次回來怕是要拿出惡婆婆的風範,逼你與席默臨一刀兩斷。”

    “根本用不着她來逼,我自樂意與她的好外甥橋歸橋路歸路。”

    然而還真被沐曉說中,中午下班時那邊便已有人找上門來,只是來人不是席辛湄,而是孫影琪。

    “你若是個聰明明白的,就該從那棟房子裏搬出來。”她輕啜一口香濃拿鐵,精緻面容上端的是大家閨秀的高貴姿態,好言相勸字字珠璣。

    不知爲何,沐晚面對她,如今是連一絲笑都牽不出來。她微微冷凝了臉,道:“勞煩孫小姐親自來傳話,辛苦了,我自然會從那房子裏面搬出來,孫小姐若是不信,大可同我一起回去,全程監督。”

    “監督倒談不上。”孫影琪放下杯子輕笑兩聲,“姨母這兩日身子不爽,我需要時時在跟前照顧着。只是姨母不放心,便囑咐我多費點心,於是我便請了相熟的搬家公司來。也省的沐小姐搬家時太過勞師動衆,驚動了不該驚動的反倒不好。你說是不是沐小姐?”

    她這話說的客氣十足,然則那話中意思沐晚怎會聽不明白。讓她搬出去原是席辛湄的意思,這樣做是怕她給席默臨通風報信呢。

    只是她突然很想知道,她就算在那男人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的搬走,以後又如何?若席辛湄真的有那幾分威嚴,可以震住席默臨,讓他從此後再不與她有半分糾纏。那她沐晚也樂得日日燒香拜佛,感嘆終得脫離苦海,從此苦盡甘來。

    只是接下來的事情竟是順利的不可思議,她一連幾天都未能見到席默臨。他也未曾給她打過一通電話,平靜地猶如從此在她的生活中銷聲匿跡,再無露面可能。

    是他終於開竅,自知與她糾纏也是無果所以自此一刀兩斷?還是得席辛湄威脅不敢輕舉妄動?

    管他如何,沐晚不願深想。所有人都以爲她這是被掃地出門,是被逼着和席默臨一刀兩斷。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她盼了五年終於盼來這一刻,不知道有多開心。滿心滿肺都是自在輕鬆,每日下班後尋找合適住處,晚上回去後一點一點整理收拾,就等着過兩日搬出這棟樓,自此與那個男人兩不相欠、海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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