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如夢境般的早晨。

    幽深的庭院像是中了沉睡的魔法。怒放的花朵上閃着晶瑩剔透的露珠,有微微的風聲,穿過大大的落地窗,像只輕柔的手,拂過華美的落地窗簾,來到了久久佇立在窗邊的男子的臉上。

    突然,像是要打破這欲讓人沉睡的寧靜,庭院的另一頭傳來了淒厲的叫喊!

    “放我出去!席默臨,你放我出去!”女子特有的尖利嗓音在半空中盤旋、擴散,像是一顆石子拋在波瀾無驚的湖面,瞬間激起了層層漣漪。

    “放我出去!來人!放我出去!”女子聲嘶力竭的叫喊讓人感到毛骨悚然,那是充滿了憤怒與怨恨的控訴,像鋒利的匕首,能狠狠地將一切美好事物都劃破。

    阿澤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男子的身後:“席先生,您看這……”

    雙手緊緊握着造型精緻的玻璃酒杯,席默臨面色陰暗地注視着對面的房子。

    那尖銳的叫喊開始變得支離破碎,像是秋風中瑟瑟凋落的花瓣:“席默臨,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

    收緊力道,手中的玻璃杯彷彿都要被他碾碎!

    “沐小姐從前天開始就滴水未進,送去的飯菜也被她摔得滿地狼藉,打掃的家傭幾乎就沒有停過……”阿澤語氣恭敬地報告着情況,“而且,沐小姐根本無心睡眠……”

    原本減弱的哀求聲又猛地提高,尖銳的像是利箭,蓋過了阿澤的聲音:“席默臨,你這個卑鄙小人!你以爲你把我關起來我就會屈服了嗎?!你休想!”

    “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惡魔!你怎麼不去死!”

    是最哀莫過於心死吧,女子的叫喊聲開始充滿了詛咒,那是最黑暗地帶裏肆意盛放的怨恨與折磨,讓席默臨的心瞬間抽痛起來。痛的彷彿快要窒息,像是要硬生生奪去他的生命一般。

    就真的這麼……想讓我死嗎?

    女子開始喪失理智地狂喊,一聲接一聲地詛咒:“席默臨,你去死!”

    “你怎麼不死掉?你去死!”

    那些他十幾年來一直徘徊在噩夢中的畫面,那些他十幾年來一直痛不欲生的回憶……

    怨毒的詛咒像是一把開啓復仇之門的鑰匙,瞬間激發了他狂怒的仇恨!

    想讓我也死掉是嗎?只要我死掉你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活在這世上……

    那麼,你們欠我的呢?

    鬆開一直緊握的雙手,他眸色深暗地轉身吩咐:“立刻讓她住嘴,不管用什麼方法!”

    阿澤應聲離去。不出兩分鐘,女子的聲音就戛然而止,像是中途停止跳動的音符。

    深深的庭院中又恢復了安靜,可是,卻沒有了原本靜謐的氛圍,只是安靜,死氣沉沉的一片安靜。

    席默臨跌坐進書桌後的皮椅裏,伸手拉開抽屜,從裏面取出煙來。

    尼古丁麻痹神經,緩解焦慮,然而卻撫不平他緊蹙的額頭。

    門被輕輕地扣響,張嫂進來便老淚縱橫地跪倒:“先生!求求您放過沐小姐吧!”

    煙霧繚繞下,席默臨的臉晦暗不明:“張嫂,有什麼話起來說。”

    他的聲音雖輕,但卻暗含命令之意,令人不敢反抗。張嫂便站起身來,抹了一把眼淚,道:“先生,沐小姐已經快三天沒喫東西了。她身子那麼弱,真的會承受不住的!我能看出來您對她是有心的,可是……您爲什麼非要一再地傷害她呢?”

    席默臨看了她半晌,摁滅手中的煙。

    “張嫂,你以爲我想傷害她嗎?是她一再觸及我的底線,挑戰我的忍耐度。你說,我該不該給她點小小的教訓?”

    她從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裏,甚至還變本加厲。竟然想要搬進邵豫的房子!

    他一再的讓步。她想要屬於自己的空間,他就撤掉她身邊注視她動向的人。她不情願,就算他想要她,也絕不強迫一再忍耐。他努力緩和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他從不奢望她會禮尚往來回應他些什麼,可是最起碼!她不能做得太過分!

    “可是……”張嫂一想到被關在房間裏,狀若癲狂的沐晚。就心疼地流下淚來。那麼嫺靜溫柔、善良堅韌的一個人啊,活生生被逼得走投無路,尋死覓活。讓人何其忍心?

    “您現在不顧她的意願把她關起來,又能解決得了什麼呢?沐小姐她受的苦已經夠多了,您難道真的忍心看着她這樣痛苦嗎?那會要了她的命啊!”

    “張嫂,你最近辛苦了。前段時間你不是還跟我提說想要抽空回老家看看嗎?我放你幾天假,你趁這個時候回去看一看吧。”

    席默臨的答非所問讓張嫂瞬間明白,她的話絲毫沒有起到作用。而且,他這是要支開她啊!

    “先生,我什麼時候回老家都是一樣的,我現在……”

    “回吧,也該回去看看了。”席默臨根本不等她說完便已開口。

    張嫂哪裏有拒絕的權利?她只能應下,顫巍巍地轉過身,一擡眼便看到站在門外名叫阿澤的那個年輕人。

    就在剛剛,她親眼看到這個年輕人把麻醉劑推進沐晚的身體裏。

    一個比一個心狠啊。

    這場孽緣,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迎來結束?

    她走出來之後,阿澤走了進去。一進去,就帶上了門。

    張嫂無心探知他們將討論什麼,她走到門邊,越過院子去看東南角的那間花房。此刻,那間花房的門正緊閉着,隔得老遠,她依舊能清楚地看見落在外面的那把鎖。一想到此刻被關在裏面的沐晚,張嫂的心就刀絞般地疼。

    在原地看了半晌,她暗暗下了決心。回到自己的房間就找出了電話簿。然後,撥通了沐曉的電話。

    “喂?是沐曉嗎?我是張嫂。”

    那邊一聽到她的聲音,便焦灼地喊開:“張嫂!我姐姐在嗎?我剛剛接到她好朋友的電話,說姐姐已經三天沒去上班,她怎麼了?是生病了嗎?”

    張嫂掃了一眼緊閉的門,捂住話筒將聲音壓低:“沐曉,你仔細聽我說……你姐姐現在被席先生關起來了,狀態很不好,你要快點想辦法來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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