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歐式的風格,夠富麗,也夠典雅。聽說這房子當時還是專門爲了那個女人而建造,倒真配得上“金屋藏嬌”四個字。
吸完最後一口煙,他捻滅菸頭,擡步走進別墅內。
客廳裏三三兩兩散佈着調查的民警,局裏的小孫正在拍照,一擡眼見到他很是意外:“周隊,你怎麼來了?”
周存是被派來調查一起涉黑走私案的,眼下這起因情感糾葛引發的自殺案件並不足以驚動他。
“今天沒什麼任務,過來看看。”周存簡單一句帶過,問道,“自殺地點在哪裏?”
小孫聞言就伸手往樓上一指:“在二樓的浴室。”
周存點了點頭,上了樓梯。
浴室在二樓左手邊的一間臥室裏,才走到臥室門口,就已聞到隱隱的血腥之氣。正在取證的警局同事看到他就站起來,他示意不用管他,走到浴缸前。
滿滿一浴缸的血水。
浴缸旁邊的地面上,還殘留着一小片滴狀的血跡,已經凝固成暗紅色。
周存將目光從地面移開,轉身走向洗手檯。
洗手檯前有另外一個同事正在檢查,壁櫃裏,男人和女人的洗浴用品分開擺放,整齊劃一。一如他方纔經過臥室時,看到衣櫃裏的衣物擺放。
周存問:“找到自殺用的工具了嗎?”
“找到了。”一名同事將膠袋舉到他面前,裏面躺着一片薄薄的刀片。
周存點點頭,走出浴室。就要走出門口的時候聽到臥室裏兩個女同事嘀嘀咕咕。
“這麼大一棟房子,竟然找不到一張男女主人公的合影,真的好奇怪哎。”
“這有什麼奇怪的,你忘了這自殺的女人是被他暗地養着的第三者啊,他不敢放合影也很正常。”
有女人的地方果然永遠少不了八卦,周存輕輕撇了撇嘴,擡步走出去。
“周隊,視察結束啦?”下樓時小孫笑着說。
“還沒,”周存牽了牽嘴角,望向外面已經大亮的天,道。“接下來我準備去醫院看看。”
醫院裏也有兩名警察守着,從凌晨四點接到報警電話趕到,一直等到現在。只因爲那個要同他們一起前去警局接受調查的男人此刻正躺在病房裏,接受着護士的採血。
“手術還沒結束?”周存看了一眼前面亮着的紅燈,問守在走廊的一名同事。
“還沒有,現在醫院血庫供血不足,嫌疑人正在獻血。”
周存掃了一眼周圍,問:“沐晚的妹妹呢?”
“剛剛也去採血室了。”
周存點了點頭:“我去看看。”
他走到採血室,站在門邊,看向坐在裏面正在接受採血的年輕女孩子。
她正面對着他,擡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頭去。
她似乎變了一個人,遠沒了那天在警局時,爭鋒相對、驕縱蠻橫的樣子。安靜地坐在那裏,臉色蒼白,目光也有些微微的呆滯,只定定地望着胳膊上的導管。
護士問道:“什麼血型?”
“O型血。”
“那可以,來,你起來到旁邊把棉球按一會兒。你過來坐吧。”
沐曉應聲從座位上站起來,看着周存坐下去伸出肌肉分明的胳膊,沉默片刻,輕聲道:“謝謝。”
周存看了她一眼:“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懲奸除惡,救死扶傷,是他的天職。
“聽說報警電話是你打的?”視線落在護士的動作上,周存看着那鮮紅的液體慢慢流進導管,問道。
“……是。”
“你是怎麼得知你姐姐出事的。”
“……是他打電話來告訴我的。”
周存再次看向她:“這個‘他’指的是席默臨?”
沐曉回視着他,半晌,點點頭。
“那你爲什麼會在電話裏說,是他殺了你姐姐?”周存微微挑眉,“根據目前的調查情況顯示,你姐姐很有可能是自殺。”
“就算是我姐姐自己自殺,那也是被他逼的!”平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那裂痕之下,是無盡的恨意在蔓延。
“不是說你們警察已經去現場取證了嗎?”她望着他,眼底跳動着兩簇忿恨的火焰,“這次你信了嗎?我姐姐前幾天就是被他關在那棟別墅的花房裏,她是被逼到走投無路才自殺!如果不是因爲你們不相信我說的話,早一點去把她救出來,她今天也不會躺在那裏了!”
周存知道她這是巨大的打擊之下失了理智,於是放柔了聲音:“沐小姐,我知道你現在因爲你姐姐自殺的事情心裏很不好受,但請你相信我們警方。如果一切證據確鑿,我們一定會還你姐姐一個公道。”
沐曉無聲看了他半晌,走出採血室。
這時周存也採好了血,跟着她一起走出去,兩人很快便回到手術室門外。
沐曉本腳如灌鉛,然而當看到站在前方的那一抹人影后,整個人猶如被巨雷擊中,巨大的痛苦和恨意席捲而來,像是燃起了漫天大火,燒得她全身骨骼都吱吱作響。
她尖叫一聲就衝上前去。
“你怎麼有臉在這裏!你是怕我姐姐死不了嗎?你還等着害她第二次是不是?!”
旁邊的民警一驚,立馬上前去將她拉開,然而沐曉看着瘦,誰知力氣竟如此之大,她一邊掙扎着一邊伸手揮向席默臨。面對她的癲狂,席默臨躲都不躲,被她狠狠一巴掌打在左臉,手指離開時尖利的指甲劃過,瞬間便是三條觸目驚心的血痕。
周存也衝上去,握住沐曉的肩膀就將她帶離。
“你們爲什麼不把他抓起來?!他是殺人兇手!抓住他!抓住他!”
沐曉瘋狂地掙扎着,瞪着對面一動不動的男人,狂怒地吼:“席默臨,你這個禽獸!你這個魔鬼!如果我姐姐今天不能活着從這個手術室裏出來,我一定殺了你給她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