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我要見恬恬!我要見恬恬!你把我的寶貝孫女還給我,你把我的寶貝孫女還給我!”
她情緒異常激動,爲防止失控,醫生只能給她注射鎮定劑。可人還沒近身,就被席辛汵扔過來的一衆物事砸了個正着。先是牀頭櫃上的杯子、藥瓶、相框……再到枕頭、被子……凡是觸手可及的東西,都無一倖免,全部被她抓過丟了出去,弄了個滿地狼藉。
家裏的兩個年輕家傭根本制不住她,其中一個在靠近的時候還被抓傷了臉。張嫂的話平日裏席辛汵還是聽的,可是到了這種時候也一點用處都沒有。最後還是席默臨自己上前去按住了母親。
席辛汵悲慟地抓住兒子的衣袖,喊道:“默臨,你要是心疼媽,就把恬恬帶回來,算媽求你!我想見那孩子,我想她啊!”
席默臨不忍看母親含淚的雙眼,然而偏過頭去,卻又看到她瘦弱的手臂。
多年的病痛折磨已經讓她消瘦如柴,雖然現在出了院在家好生將養,卻還是不見起色。
他眼底難掩沉痛,用力地握緊了母親的雙手,低聲道:“好,只要您好好休息,我就答應您。”
見兒子答應了,席辛汵臉上就是一亮,她連聲道:“媽聽你的,媽現在就好好休息!”
席默臨就看向一旁的醫生。醫生接收到信號,就重新走上前來,給席辛汵打了鎮定劑。
打了鎮定劑之後的席辛汵很快便沉沉睡去,席默臨吩咐傭人收拾一地狼藉,轉身走出臥室。
醫生提着藥箱跟在後面,輕聲說:“席先生,恕我直言,您母親現在的狀況很不穩定。她的病情雖然已經控制了半年有餘,但始終有復發的風險。按她今天的情況來看,已經受不得刺激了。”
席默臨伸手捏了捏眉心,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醫生走後,他去到書房。
房間裏的書桌上放着那份協議書,尤爲顯眼。
他在書桌前坐下,目光沉沉地看着那份協議,點燃一根菸。
他從沒有想過,有一天那個女人也會用非常規手段來達到目的。她爲了得到孩子的撫養權,竟然不惜用自己的命做賭注。
她什麼時候也這般工於算計?
可笑的是在得知她受傷之後,他還那般焦灼難安地趕去醫院看她。她又如何知道,其實在看到她渾身是傷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舉手投降。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她精心佈置的一個局,爲的就是請君入甕,逼他放棄恬恬的撫養權。
誰說他沒有弱點?他現在才發現,他最大的弱點就是對這個女人太過心軟!
菸蒂燙到了手指,席默臨回過神來,將煙摁滅在菸灰缸裏。拿出手機打出一個電話。
“幫我轉告邵卓宏,他要是再不看好他的寶貝兒子,出了什麼事別怪我沒提醒過他。另外,我之前安排的那件事,可以準備了。”
掛了電話,他起身走出房間,取了車直接開往醫院。
“沐晚,對不起,我這邊家裏出了點急事必須趕回去處理。今天恐怕沒辦法去接你出院了。”
沐晚雖然有些意外,卻表示理解,道:“沒關係的,你有事就先忙吧,不用擔心我,我這邊還有葛芮呢,沒事的。”
然而邵豫卻爲自己的食言感到抱歉,說:“那我明天再去看你。”
“好的,你先專心忙你的吧。”
兩人約好之後,沐晚就準備打電話給助理葛芮,讓她過來接自己出院,只是電話還沒撥出去,那邊病房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來人是席默臨。
沐晚見到他就下意識地冷下了臉,她放下手機,語氣並不友善:“你來幹什麼?”
席默臨帶上門,踱步到她面前。
“就這麼不想看見我?”
“我恨不得這輩子都不再看到你!”
席默臨輕笑了一聲,目光卻在一瞬間變得十足銳利,牢牢地盯住她:“你不想看到我,是因爲厭惡,還是因爲心虛?”
沐晚眼角微跳,強裝鎮定:“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聽不懂?”他輕挑眉梢,冷笑,“你做了什麼,難道還需要我來告訴你嗎?沐晚,你好樣的,苦肉計這一招我已經好久都沒有見過了,不得不說你這一局策劃的很是完美。”
事情已經被挑明,再繼續裝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沐晚就嘲弄地彎了彎嘴角,道:“席先生過獎了,完美二字怎麼敢當?我這點雕蟲小技和席先生的手段比起來,還有失水準的很。”
“你少跟我在這裏陰陽怪氣!”席默臨低喝一聲,捏住她的下巴用力擡起,逼她與自己對視。“五年過去,你長進了,嗯?竟然敢跟我玩手段?!”
下巴幾乎要被他毫不留情的力道給捏碎了,痛得沐晚本來就沒有多少血色的臉更顯蒼白,然而她偏要露出不屑一顧的笑來,絲毫不肯示弱。
“怎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席先生可是忘了?我好歹跟了您五年,若說玩手段,那也是受席先生您的耳濡目染學來的!不知我這一出您可還滿意?”
席默臨抿緊雙脣,一雙深不可測的眸子裏幾乎要噴出火來。
若說這個女人變了,可她又一如既往地嘴硬,說起狠話來讓他恨不得分分鐘掐死她。
想到這裏他怒極反笑,陰冷的笑容襯得那張極爲英俊的臉透出幾分邪肆的危險。
“看來以前的那段日子真的是過去很久了,久到你都已經忘了這樣跟我硬碰硬會受到怎樣的懲罰。如果你真的忘了,我不介意幫你找回記憶。”
沐晚一驚,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她還沒來得及推開他,脣就被他狠狠地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