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豫一句“你還愛他嗎?”,把沐晚生生問住。

    她有好一陣都不能回神,然而糾結許久,說出口的卻是:“我不知道……”

    其實自從和勤孟遠分開的那一天起,她就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能重新回到他身邊。以前是深知他不會原諒自己,所以連奢求都不敢有。而現在……

    “我們都變了……”她輕聲說,“不管是他或我,都早已不是十年前的模樣。所以與其說是愛着的,倒不如說是一種執念。”

    因爲一直都愛而不得,所以纔會更加地想要擁有。

    邵豫說:“所以,其實你已經不想再糾結於過去了,對嗎?”

    “過去是回不去的不是嗎?我現在不是爲自己而活,我還有恬恬。在做任何決定之前,我都必須要考慮到她的感受。”

    恬恬是她和席默臨的孩子,如果她與勤孟遠複合,先不說恬恬會不會接受這個素未謀面的叔叔,光是她父親席默臨那邊,就是一大難題。

    她都能想到,如果有一天恬恬要喊勤孟遠“爸爸”,席默臨會是怎樣的怒髮衝冠。如果是那樣,他大概會毫不猶豫地掐死她。

    “其實我已經別無所求了。”沐晚輕撫着手邊的高腳杯,失神地說。“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恬恬能夠快樂健康地長大,她就是我的全世界。除了她,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她說完這句話以後,邵豫許久都未曾出聲。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纔開口,聲音帶着隱隱地壓抑:“沐晚,是不是不論是誰,都無法走進你的心?”

    這些年來,她身邊從不乏優秀的追求者,可她卻好像是把自己的感情封印了起來。包括他在內,一視同仁的客氣疏離。

    對此他雖早已習慣,可仍是心有不甘。

    他想,她就算是一塊冰,那麼他大不了經年累月地捂,總會有把她捂化的那一天。可是一眨眼五年光陰如箭,他卻看不到任何消融的跡象。

    沐晚低低地說:“也許吧……又或者是我已經沒有了愛人的能力。”

    曾經那樣毫無顧忌的愛過,也曾用盡全身氣力,去恨一個人。大概是早已嘗過這世上的極悲極喜,所以便再沒有勇氣去重蹈覆轍。

    “如果真的是這樣,也沒什麼不好。”邵豫有意逗她開心,就道,“畢竟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爲了以後老了有人陪,所以年輕的時候誰都不準脫離單身隊伍。”

    面對他一本正經地逗趣,沐晚就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可我也沒答應說老了陪你好嗎?”

    “口是心非這個東西我還是懂的,你表面上不答應,其實心裏早已樂開花了吧?”

    “胡說八道!我怎麼發現你現在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因爲想讓你總是開開心心的,不想讓你整天被煩惱所圍繞。”這番話,有別於之前的每一句,他說的極爲認真。

    沐晚就止住了笑,怔怔地說:“如果我是愛你的,那該有多好……”

    如果她能夠愛他,就可以毫無愧疚地接受他對她的付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每面對他的關懷,她都受之有愧。

    邵豫愣了一愣,旋即輕笑出聲:“那不如嘗試着和我交往試試看?說不定交往一段時間,你就會死心塌地的愛上我。”

    他語速輕快,然而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內裏的一顆心卻是緊緊地揪起,屏息等待她的回答。

    兩人已經相處數年,彼此都對對方相知甚多,所以沐晚怎能聽不出他話中真正含義?只是很多時候,都得裝作未曾察覺。

    “邵先生,你最近有愈發自戀的趨勢。”

    邵豫哭笑不得:“自戀?喂喂,你知道有多少女孩子等着跟我約會嗎?竟然說我自戀?”

    沐晚笑了笑,說:“也對,畢竟你還是有自戀的資本的是不是?”

    避開了讓兩人都尷尬的問題之後,談話就漸漸趨於輕鬆。沐晚本來是不困的,可聊到最後竟然來了睡意,就對電話那邊說:“時間不早了,我要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邵豫就道:“好的,那晚安。”

    “嗯,晚安。”

    掛了電話之後,沐晚輕手輕腳地走出書房,回到臥室摟住女兒就沉沉睡去。然而因爲心事重重,所以她並沒有發現,其實另一間臥室裏,一直亮着微弱的光。

    沐志彭根本沒有睡着。

    在沐晚在書房和邵豫打電話的同一時間,他也在和人通着電話。

    “姓沐的我告訴你,這事沒得商量!”

    沐志彭連連討饒:“我的爺,您就行行好給我兩天時間籌錢,我現在手裏沒有那麼多現金啊。”

    “老子管你有沒有!老子只知道老子要喫飯!沒錢還敢上桌賭?我看你是嫌活的不耐煩了!明天你不把欠下的錢補上,老子就砍去你一條胳膊你信不信?”

    沐志彭頓時叫苦不迭。

    今天他把恬恬送去席家之後,一個人閒着無聊,轉着轉着就又不由自主地進了賭場。一開始他只抱着看看的心態,畢竟前天他剛把席默臨給他的那些錢一分不剩地送進去,所以就不敢再輕舉妄動。可誰知到最後看到別人大把大把地贏了錢,他就忍不住手癢起來,再經由旁邊的人一起鬨,就半推半就地坐了下來。

    可是上了牌桌就不是由他說了算的了,頭一場就把沐晚給他的那張信用卡里的二十萬給全部賠了進去。而輸了之後他又想着將錢給贏回來,一心以爲下一場一定會轉運,可實際上卻是輸的更慘。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他就欠了賭場十五萬。

    “姓沐的,別忘了今天是老子的弟兄們送你回家的。明天天黑之前你若是不把錢給老子送來,老子就抄了你的家!”賭場那邊管事放完狠話就撂了電話,留沐志彭在那裏急得滿頭大汗。

    他大爺的!早知道就不把沐曉給他的那張卡還回去了!現在整的他手裏一分錢都沒有,明天拿什麼去還?!

    沐志彭急得抓肝撓心直在原地轉圈,一個不經意間看到了對面的妝臺,腦中就是靈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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