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面前的文件袋掂了掂，勤孟遠不解地看向坐在對面的人。
“這是你在美國的一些資料。”
勤孟遠微微蹙眉：“周警官，你調查我？”
“不是我要調查你。”周存看着他沉默了一陣，還是選擇如實相告。“是沐曉。”
開文件袋的動作生生一頓，勤孟遠猛地擡起頭，臉色大變。
見他這般神情，周存心下一片瞭然。他嘆了口氣，問：“勤孟遠，你是不是對沐曉隱瞞了什麼讓她對你有了疑心？你要知道她是你推薦來的，如果因爲你而出了什麼偏差，你知道這後果會有多嚴重嗎？”
勤孟遠怎麼也想不到沐曉會對自己起疑，一時間心頭大亂。待拿出文件袋裏的資料看過之後，立即問周存：“你把這些資料交給沐曉了？！”
“你覺得我會在不清楚這其中原委時，把資料貿然給到她手裏嗎？”周存反問他，“如果我把資料交給她，導致她那邊出了什麼問題，從而影響了這次的行動怎麼辦？”
所以，其實在酒吧的時候，他撒謊了。
其實他兩天前就拿到了資料，但是因爲他不知道沐曉是出於什麼目的想到調查勤孟遠，爲了不影響行動，他只能選擇向她隱瞞事實。然後轉而向勤孟遠親自求證。
“勤孟遠，你必須跟我說實話，你和沐曉之間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問題？你要知道她現在的身份非同小可，哪怕是一個小動作，都有可能會讓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籌劃和準備全部付之東流！我希望你能嚴肅看待這件事情，對我如實相告！”
勤孟遠攥緊了雙手，極度惱怒之下，雙拳捶向桌面。
***
沐晚是被疼醒的，睜開眼，視線所及之處皆是黑暗，唯有牀頭的鬧鐘散發着微弱的熒光，時針指向三點。
捂着胃爬起來挪到客廳找出胃藥，和着冰水一口吞下，重新躺回牀上後，卻再也睡不着。
她瞪着天花板，突然想到，後天就是除夕了。
時間真是過得飛快，轉眼又是一年。以前每到這個時候，她身邊總有親人朋友陪伴，而現在卻是冷冷清清。父親躺在醫院裏，妹妹整日夜不歸宿，恬恬又被席家接走……
想到恬恬，她心口就是一抽。
她已經快有一個星期沒有見到女兒，不知道孩子胖了沒有？最近溫度又降了好幾度，恬恬從小體質就差，會不會又跟以前一樣老是感冒？她最怕吃藥，以前感冒哭鬧着不肯吃藥的時候，都是她抱在懷裏一遍一遍地哄，然後把藥碾碎了和着水一口一口的餵給她……
席默臨那樣一個追求效率的人，會給予恬恬足夠的耐心嗎？
沐晚越想越覺得躁鬱不安，最後抱了恬恬最喜愛的小黃人玩偶在懷裏，才勉強睡去。可她剛睡着沒多久，就被“嘭”地一陣悶響驚醒。
她下了牀開門出去，就看到妹妹沐曉倒在玄關處。
“沐曉！”沐晚吃了一驚，趕忙跑過去將她扶起來，見她面色潮紅，身上酒氣濃重，剛剛纔好些了的胃又隱隱作痛起來。
然而沐曉醉成一灘泥，完全聽不到姐姐在說些什麼，剛被攙到沙發上，就吐了個天翻地覆。
“混蛋……”她難受地蜷縮成蝦米狀，眼角猶有淚痕，含糊不清地囈語。“混蛋……”
沐晚忙着給她收拾狼藉，聽到她口中囈語就微頓了頓，但又不知道是誰惹她不快，嘆了口氣，走到廚房去給她衝蜂蜜水。
吐了一場，又喝了一杯蜂蜜水之後，沐曉終於堪堪睜開了紅腫的雙眼。她看着坐在面前，一臉擔憂的姐姐，眼淚就無聲無息地滑落。
“怎麼了？”沐晚伸手替她整理頭髮，語氣溫柔。“是不是工作上又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了？你要是有心事可以跟我說，不要自己憋在心裏跑去喝悶酒。你這樣身子會喫不消的你知道嗎？”
“姐姐！”沐曉再也支撐不住，撲進她懷裏就痛哭出聲。“我對不起你……”
她的姐姐，她溫柔善良的姐姐，從來對她都是無微不至的姐姐。要是知道她做了那麼愚蠢的事，會不會對她好生氣好失望？
“怎麼了？爲什麼這麼說？”沐晚的聲音愈發輕柔，伸手攬住妹妹顫抖的雙肩。“我是個又自私又愚蠢的妹妹，姐姐，你罵我吧，你打我吧！我根本不值得你這麼疼愛我。”
“傻丫頭，怎麼能這麼說自己呢？我關心你還來不及，怎麼能打你罵你呢？”她說着輕笑一聲，“難道是在外面闖禍了？怕我知道了生氣所以纔去喝酒的？那不妨說說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沐曉點頭，又搖頭：“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羞愧難當地抽泣，又恨又悔，心如刀割。“姐姐，我真的對不起你……”
沐晚聽着，面色漸漸變得凝重，伸手推開妹妹，“沐曉，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沐曉根本不敢直視姐姐的眼睛，捂住臉，淚水從指縫滑落。
“我是個蠢貨，我是個傻瓜！其實我一直瞞着你和勤孟遠偷偷交往……”
沐晚聽了面色就是一僵。
沐曉，在和勤孟遠……交往？！
見姐姐不出聲，臉色僵硬，沐曉的淚流的更兇。
“我一開始本來打算告訴你，可是勤孟遠不讓，說現在還不是時候。後來你出了那麼多煩心事，我更不敢說了。現在看來，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沐晚好不容易回過神來，聽到妹妹的話，眉頭皺的更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和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你們兩個……”
她突然間說不下去，因爲想到了這段時間勤孟遠對她的殷勤備至。
沐晚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的手在輕輕發抖。
如果勤孟遠是在和沐曉交往，那他爲什麼還對她說出那些話……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無數紛亂的思緒席捲而來，她還沒得到沐曉的回答，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