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本能地吸氣,卻已經完全不能思考。她整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轟炸所打倒,她難以相信,勤孟遠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我不知道該替你高興,還是該替你難過。”沐曉幽幽地說,“儘管我知道了這一切之後痛苦的恨不得死掉,可是我還是不得不承認,原來我一直以來的擔心是真的,勤孟遠從來沒有放棄過你。他所做的一切,他所有的處心積慮,都是爲了重新得到你。”
沐晚出聲艱難:“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沐曉掩面輕笑:“是鍾晟,他告訴我的。席默臨讓他調查勤孟遠,他就查出了這些。然後又將這些告訴了我。”
轟炸一次接一次,沐晚頭暈目眩,“你……你和鍾晟……”她竟不知,她和鍾晟到現在還有着聯繫。她早就告誡過她,要離那個危險的男人遠一點。
沐曉聲音發澀:“姐姐,別再操心我了,你該想想你自己。”
沐晚越聽越覺得茫然,“什麼意思?”
“姐姐,勤孟遠他徹徹底底地變了,他處心積慮,一步一步建立這個局,就是爲了得到你!”
“可是我跟他已經回不去了,是不可能再在一起的。”
“可是他不這樣想!”沐曉低喊,“你不覺得你現在每一天都是在給他希望和機會嗎?你如果真的不想和他在一起,就應該早一點斷了他最後的念想!”
她掙扎着,逼自己說出來:“如果那天晚上在醫院我沒有聽錯的話,席默臨想讓你回到他身邊是不是?姐,我這樣說也許你會覺得我自私,但是比起勤孟遠,我更希望你和席默臨在一起。你和他在一起五年,你爲他生下了恬恬,我不相信你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考慮,和席默臨在一起。”
沐晚怔怔地聽着,似明白,又似不明白。妹妹言語中透露出的信息讓她心驚,“沐曉,難道你……”
“姐姐!”沐曉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手。“從現在開始,我什麼都不瞞着你。我什麼都告訴你。我……”她又開始流淚,帶着懊惱和憤恨、還有更多的悽然和無助。
“我知道了這些,我該恨他的……他從頭到尾都在利用我,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真心,我該恨他的。可是縱然我再恨,我也不能看着他繼續錯下去,更不能看着他自尋死路。
明天……也許今晚席默臨就會知道他所隱瞞的這一切,席默臨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五年前他就對勤孟遠趕盡殺絕,這一次他一定還是會這樣。所以姐姐,我求求你,你去拜託席默臨,讓他這一次不要再對勤孟遠出手。畢竟,你也不希望看到他們到最後鬥到兩敗俱傷,對不對?”
面對苦苦哀求的妹妹,沐晚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一連串的衝擊已經讓她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落地窗外,東方的天空已經出現了魚肚白,黑夜在慢慢退散,那麼人心的瘋狂呢?什麼時候纔會消退?
然而他還不知道,這件事,她已經明瞭。
黑色賓利等在樓下,時隔五年後,她再一次看到站在車前的老謝,笑容裏不自覺帶了一絲親切。
老謝向她微微點頭致意,拉開後座的車門。
車子一路平穩行駛,開向席家大宅。
黑漆鏤花的大門緩緩打開,望着近在眼前的別墅樓,沐晚握緊了手上挎包的包帶。
雖然她僅僅來過這裏兩次,但每次她都是懷着兩種極端的心情來到這裏。因爲這棟房子裏,住着一個她朝思暮唸的人,也住着一個她不願見到的人。
懷揣着這種複雜的心情,沐晚按了門鈴。
門很快便打開了,張嫂見是她,忙笑着迎她進來:“沐小姐,快進來!”停了一停,又湊近她耳邊說。“夫人和孫小姐出門去了,只有小小姐在家,您不用擔心。”
沐晚微微一頓,回神衝她感激的笑笑。
張嫂說:“不過小小姐還沒起呢,我這就幫您叫她去。”
沐晚忙拉住她,說:“不用,我先上去看看她。”
張嫂知她這是思女心切,便笑着應了。
厚實柔軟的地毯從通往二樓的旋轉樓梯一路鋪就,吸收了所有的聲音,沐晚輕輕地推開兒童房的門,看見了躺在小牀上睡的正香的女兒。
她的心在一瞬間變得溫暖柔軟起來。
在牀邊蹲下,仔細凝視睡夢中的這張小臉。
臉上的嬰兒肥比上次見面的時候更明顯了些,小傢伙這段時間又長胖了啊。
頭髮也有些長了,溫柔地摸了摸女兒的額頭,沐晚無比憐愛地在那粉嫩的小臉上落下一吻。
“來了。”驀地一道聲音傳來,沐晚聞聲轉頭,便看見席默臨倚在門口,目光沉沉。
她站起身,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父親……好些了嗎?”
沐晚心事重重,見他問,就勉強地點了點頭。“恢復的很好。”
席默臨看一眼牀上,恬恬正睡着,並沒有要醒的跡象。
“你跟我到書房,我有事要跟你說。”
沐晚已經有所準備,就沒說什麼,沉默着跟他走出房間,去到另一邊的書房。
席默臨關上門,走到辦公桌前,從抽屜裏取出一個文件袋遞給她。“看看吧。”
沐晚伸手接過,將裏面的東西拿出來,一一過目。
也許是有了昨晚沐曉的告知,所以她現在看着這些,內心居然很是平靜。
但這份平靜顯然刺激到了席默臨,在他的預想裏,她不應該是這個表情,她應該是驚愕的、難以置信的、甚至是憤怒的。
“怎麼?難道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沐晚擡眸,迎上他幽深疑慮的雙眼,平靜地開口:“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