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的車。

    在她說出最後那句話之後,她就被孫影琪抓着頭髮撞在了車門上,然後昏了過去。等到被冷水潑醒,她人已經被綁在了一張椅子裏。四面都是斑駁的水泥牆,偌大的窗戶空空洞洞,冬日的寒風肆無忌憚地從那些窗子裏灌進來,像無數把刀子在她身上劃,痛到她周身顫抖。

    額頭上被撞開了一個口子,流出的血沾在了她的眼睫上,又隨着臉上的水流進她的眼裏。一片朦朧的紅色中,她只看到兩名大漢正往裏面擡着東西,一張桌子、一臺電腦,外加一臺攝像機。

    孫影琪站在斜對面指揮着,待這些東西全部被搬進來,她拍了拍手,拿着攝影機朝沐晚走過來。

    “讓我看看,我們的沐小姐好像已經睡醒了?”她將攝像機對準沐晚的臉,饒有興致的錄着像,“嘖……都已經這樣了,竟然還美的不像話。看這可憐兮兮的樣,連我都忍不住要心疼了,這要是讓席默臨看到,會不會更加心疼啊?”

    冬天的水是那樣的冷,沐晚的全身幾乎都溼透,此刻已經被凍的嘴脣發青,語不成句:“孫影琪……你、你真……卑鄙。”

    “是嗎?”孫影琪無所謂地笑笑,“你現在怎麼說我都可以,我不會跟你計較。讓我們來給席默臨打個電話怎麼樣?”說着她一手端着攝像機,另一隻手拿出了沐晚的手機,撥通了席默臨的電話。

    電話幾乎是立刻被接起,那邊傳來席默臨的聲音,焦灼而緊繃:“沐晚?”

    孫影琪悠悠開口:“真不好意思席先生,是我。”

    那邊沉默了一瞬,聲音頓時變得陰戾:“沐晚在哪裏?!”

    孫影琪瞥一眼面前的沐晚,笑一笑:“她啊?她就在我身邊啊,你要不要跟她說兩句?”

    “你到底想幹什麼?”

    孫影琪轉過身,將攝影機放在桌上,然後在一旁的椅子裏坐下來。“我想和席先生敘敘舊,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資格啊?”

    席默臨在那邊沉聲開口:“好,我去見你。你把沐晚放了。”

    “席先生這是在跟我討價還價嗎?”

    “你可以開條件,只要你放了她,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孫影琪大笑一聲:“什麼都可以答應?那我要你的命,你給不給?席默臨,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如果之前你肯放我一條生路,今天我就不會把你們逼上絕路!”

    “不用說了,開條件吧。”

    孫影琪冷哼一聲,起身走到桌前打開電腦。“這就急了?難道你不想看看她嗎?就這麼信任我?不怕我給你送回去一具屍體嗎?”她惡毒地說:“就像前幾天在御庭灣發現的那具屍體一樣。”

    席默臨終於還是沒能控制住情緒,怒喝:“你要是敢傷害她,我向你保證,一定會讓你死無全屍!”

    孫影琪的手微微顫抖,片刻嗤笑出聲:“好啊,如果你不怕我先送你心愛的沐晚去見閻王的話,你就來殺我吧。”

    席默臨幾乎要將手機給捏爆,隱忍開口:“孫影琪,害你家破人亡的是我,跟沐晚沒有關係,你想報復直接衝我來!”

    “你當我是傻子嗎?不自量力和你正面剛?況且對你心愛的人出手,應該會比直接傷害你要來的痛苦的多吧?席先生有千般凌厲手段,難道還不明白這個道理?”

    孫影琪打開電腦,將剛剛錄下的那段視頻給他發過去:“我有一個小驚喜送給你,看看吧,你現在一定很想她對不對?我保證你看過以後,會更想她。”她放肆地笑出聲,然後掛斷了電話。

    席默臨還想說些什麼,發現她卻掛了電話,頓時怒不可遏,一拳砸向桌面。

    江顯璋剛從警局回來就得知了沐晚被孫影琪挾持的事,剛剛他一直旁聽着兩人的通話,這時就忙走到桌前,打開電腦。

    郵箱裏果然收到一封剛剛寄過來的郵件。

    點開郵件裏的視頻,江顯璋就抽了一口冷氣。

    席默臨死死盯着屏幕裏的那抹纖細身影,雙手緊握成拳,骨節“咯吱”作響。

    屏幕裏的女人渾身溼透,額頭破了一道口子,鮮血流了半張臉,嘴角青紫,狼狽而悽慘。

    然而即使是如此,她的目光依然清冷高傲,睥睨着鏡頭後面的人。

    席默臨抿緊了脣,感覺心臟緊縮成一團。

    “大哥……”江顯璋站在一旁,見席默臨臉色蒼白,唯恐他會失控,開口提醒。“阿澤他們和警方已經在追蹤孫影琪的手機信號,我相信孫影琪不會沒有所圖,她一定會再聯繫你開條件。現在大嫂在她手上就等同於籌碼,她不敢輕舉妄動。”

    席默臨合上電腦,闔了闔眸,說:“去看看他們的進度,有什麼情況立馬告訴我。”

    江顯璋應聲離開。

    偌大的書房頓時只剩下他一個人,席默臨坐進椅子裏,然而即使閉着眼睛,剛剛看到的沐晚的那張臉也依然清晰地浮現在面前。

    是他害了她……

    都是他,如果他不跟她賭氣,沒有想要冷落她,也許今天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沐晚,沐晚,你千萬不能有事。

    否則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

    沐晚已經被凍的沒了知覺,她甚至已經感覺不到額頭上傷口的疼痛感。可是孫影琪怎麼會讓她就這樣凍死?在沐晚即將休克的時候,她“好心”地給她端上了一盆火爐。

    “你可不能死啊,最起碼不能這個時候死。”孫影琪拍一拍她凍的發僵的臉,說:“你要是這時候死了,我這個遊戲還怎麼玩啊?”

    沐晚已經說不出話來,頭低低地垂着,聞言只勉強掀了掀眼簾。

    她隱約看到面前的女人又掏出了那把匕首。

    “既然你現在已經冷到沒有知覺了,那不如趁着這個時候,我們在你臉上刺個青你說怎麼樣啊?反正又不疼。”孫影琪笑盈盈的,跳動的火光也遠不及她眼底那抹瘋狂的烈焰。“你說,我給你刻哪個字比較好?‘賤人’和‘**’,你更喜歡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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