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尖叫是如此的淒厲,在這黑沉無邊的冬夜中,愈發顯得毛骨悚然。
沐晚幾乎是立即分辨出,那是孫影琪的聲音!
她被勤孟遠救出來的時候已經昏過去,所以完全不知道在這後來發生了什麼。沒想到勤孟遠竟是將孫影琪也帶了回來,他爲什麼這麼做?
沐晚想到什麼,頭皮猛地一麻。
她支撐着疼痛的身體從牀上下來,慢慢地挪到了房間門口。
拉開臥室半闔着的門,她朝外面看了看,隔壁原本是她父親住的那間房間裏有微弱的光線。透過大開着的門,可以看到牆壁上印出的人影。
腳還沒邁出去,孫影琪的聲音再次傳來,比上一聲喊叫更加悽慘,帶着滿滿地痛苦。“我……求求你……”她語不成句,“求你……殺了我……”
勤孟遠發出一聲極輕的淺笑:“殺了你?你不覺得那樣太便宜你了嗎?”
沐晚的手死死摳在門框上,要捂住嘴,才能阻止即將衝出喉嚨的那聲尖叫。
空蕩蕩的房間裏,孫影琪的雙手和雙腳上皆被綁上了麻繩,繩子繃的極緊,一端系在了牆上,將她整個人呈“大”字型吊在半空。她身上幾乎未着寸縷,大片的皮膚暴露在外,而站在她面前的勤孟遠,正拿着一把小巧的軍刀,像作畫一般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劃痕。而她的肩膀和鎖骨處,則有着深深淺淺的凹印,沐晚認出那是菸頭燙過的痕跡。
勤孟遠捏住孫影琪的下巴,方纔還溫和如玉的聲音變得如魔鬼般狠戾。“你是怎麼對待沐晚的,我就會怎麼對待你。不過你放心,最後我一定會給你留個全屍,不會讓你像你那兩個可憐的手下一樣,死了還身首異處……”
伴隨着話的落下,他手中的刀就沒入了孫影琪的小腹。
沐晚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失聲大叫。
聽到聲音,勤孟遠立即回過頭來,當看到沐晚慘白一片的臉色後,他眼中浮起歉疚之色。
將刀丟到一旁桌子上,他拿起毛巾擦了擦沾染上血跡的手,走到沐晚身邊。“對不起,嚇到你了是不是?”勤孟遠有些心疼地伸出手去,想要撫摸她的頭頂,卻被沐晚後退一步躲開來。
面前的女人眼裏的驚懼和防備像利箭一樣,瞬間刺傷了勤孟遠。“你怕我?”
沐晚止不住地戰慄,看着他像看着一個怪物。眼前的這個人根本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勤孟遠,這個如此殘忍的男人,是誰?
“你……你怎麼可以變得這麼殘忍?”她不能置信地低喃出聲,在他的靠近下步步後退,最後背抵在了牆上,再動彈不得。眼見他伸手過來撫上她的臉,眼淚不能自抑地滑落。“勤孟遠,你怎麼變成這樣……”
勤孟遠疼惜地抹去她臉上的淚,嘆息一般開口:“傻姑娘,我這是在爲你報仇啊。”
“你想想她是怎麼對你的?”勤孟遠將她的衣領拉下來,指腹輕輕撫過她肩膀上的那些燙傷,見她喫痛瑟縮,臉色就陰沉下來。“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差一點就被那兩個渣滓給侮辱!而那個女人竟然還端着攝像機在一旁拍攝,你知不知道,只這一條,就足夠我將她碎屍萬段!”
提及白天發生的事,沐晚忍不住戰慄:“她無惡不作自有法律懲罰她,但你如果這樣做,和她又有何分別?你手上已經握了三條人命,難道你還要一錯再錯嗎?”
“孟遠,收手吧。”她噙着淚,放緩的聲音裏帶着一絲懇求:“不要再這樣下去了,和我回去自首,好不好?”
勤孟遠望着她,深不見底的眸子裏一片幽暗的黑沉。
“自首?”他微啓薄脣重複這兩個字,嘴角慢慢浮起一絲冷漠的笑,“你的意思是讓我回去送死?”
他身上背了三條人命,只要是回去就絕對是死路一條,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可她竟然還要讓他去自首?!
沐晚感到心口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可她還是逼着自己說出口:“孟遠……警方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你覺得你逃的掉嗎?錯了就是錯了,你還想像現在這樣躲到什麼時候?哪怕是給自己留最後一點尊嚴……”
“閉嘴!”勤孟遠暴躁地怒喝了一聲。
他一把捏住沐晚的下巴,盯着她淚漬斑駁的臉,咬牙切齒地說:“你很看不起現在的我是不是?覺得我現在東躲XZ很無恥很沒有尊嚴?尊嚴,尊嚴是什麼?我的命都要沒了,還他媽要什麼尊嚴?!”
沐晚幽幽地望着他,啞聲說:“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原本是M集團的總裁,擁有無盡的財富和權利,是高高在上、受人仰望的成功人士。如果你懂得安分守己,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勤孟遠漲紅了臉,咬牙:“別說了……”
“已經走到這一步,明知道前面已經無路可走,卻還不知悔改,不肯回頭……勤孟遠,你這麼做對得起誰?你對得起你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嗎?你努力了那麼久,結果爲的就是親手毀掉自己嗎?”
“我讓你別說了!”勤孟遠擡起手狠狠掐上沐晚的脖子,面目猙獰地大喊:“你給我閉嘴!閉嘴!”
他的手像鐵條一般不斷收緊,很快就勒的沐晚喘不過氣來。然而勤孟遠卻像是看不到她痛苦地掙扎,手上還在不斷地用力。
“我原本以爲你會理解我,會懂我,可是沒想到你竟然會想讓我去死!你知不知道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你?!都是爲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