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她確實對邵佳明存有留戀,這麼多年了,她還是不能夠釋懷,更無法忘掉他!
也正是因爲如此,她才更恨他!
她冷笑連連:“你想拿你的命去換邵佳明的命嗎?只可惜我一點都不感興趣,你們不是無論如何都要在一起嗎?那就等他死的時候,你去給他陪葬好了!生同裘死同穴,也算是一種圓滿不是?”
華容沉默良久,說:“席辛汵,你兒子席默臨已經知道了當年那些事情的真相,他沒有問你什麼嗎?我勸你別再把事情做絕,就算是爲了你自己。”
就如打蛇打七寸,華容的這一句話,直接戳到了席辛汵的痛處。
她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但卻不能不在乎她的兒子默臨。
她還猶記得她昨晚說出那番狠決如斯的話後,默臨痛楚的神情。那望着她的一雙眼,就如看到了陌生人。
“有件事,你兒子應該一直都瞞着你吧?他已經多次找佳明的主治醫生談過話,詳細地瞭解了佳明的病情。你說,他這是爲何?”華容微微嘲弄地說。
選擇回來,果然是沒押錯的。席默臨和邵佳明是血濃於水的骨肉至親,怎麼可能會對他父親不管不問?更不要說在知道了當年的真相之後。
如果席辛汵仍然不肯讓步,他們母子之間一定會漸生嫌隙。
席辛汵如何聽不出她言語間的威脅嘲諷之意,臉色當即變得青白,從椅子上一躍而起,衝到華容面前,揚起手就給了她一個掌摑。“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華容捂住被打的臉,從地上站起來,將這一巴掌毫不留情地還回去。
席辛汵被這一巴掌打懵,好半天才緩過來,尖叫一聲:“你、你竟然敢打我?!”
“打你怎麼了?!我告訴你席辛汵,這一巴掌我十六年前就想給你了!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既然是因你而起,你就有責任將這一切劃上句號!”
“你!”席辛汵萬沒有想到華容會這樣對她,頓時氣得渾身發抖,聲線都開始不穩。“你算什麼東西?你竟然敢對我發號施令!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就憑你毀了我的青春,毀了我整整十六年!”
席辛汵在她的逼近之下,本能地一步一步退至牆角,直到後背貼上牆壁,才驀然驚醒。
華容的臉上盡是無邊寒意,襯着左臉那片傷疤,愈發顯得陰冷怖人。“我欠你的我自然會還,但你欠佳明的,也最好給我一分不少地還給他!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席辛汵微微一顫,臉上愈發沒了血色。“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已經說了,我不會救他!你聽不懂人話嗎?!”
華容冷聲道:“我原本沒想威脅你,但你如果一定要把事情做絕,我也一定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聽說八卦媒體這些年一直在挖掘豪門辛祕,席家這樣的名門望族,如果爆出逼婚脅迫,一定會賺足人們的眼球吧?不知道已經入土的席老爺子,會不會遭人唾罵?”
“沒錯,就是威脅。”
席辛汵尖叫一聲,揚手再欲打,手腕卻被抓住。
華容抓住她的手,將她推到一旁的椅子裏。
“我回來,只是爲了救佳明。你最好按我說的去做,否則就算死無葬身之地,我也會和你鬥到底,到時候玉石俱焚,我也不算虧!”
席辛汵早已氣得渾身發抖,歪倒在那裏,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番怒喊之後,華容只覺頭暈目眩,喘着氣扶着一旁的櫃子平復情緒。
“我對你沒有什麼其他的要求,只要你答應救邵佳明,然後去做配型。”
席辛汵瞪大了眼,“你還想讓我捐腎?!”
“難道不可以?讓你捐一個腎給他,已經算便宜了你!”
“你以爲你讓我捐腎我就非捐不可嗎?你覺得默臨會同意嗎?”
“他同不同意我管不着,讓你去做配型也只是爲了增加成功率,因爲匹不匹配還要看配型結果。如果你配型成功但不想捐,那就讓人去找腎源。只要能救佳明,我不會管腎源是哪裏來的。”
席辛汵死死地瞪着她,半晌,嘶聲道:“惡毒……”
華容冷笑一聲:“可惜跟席女士比,還差得太遠。”
“我要你死!”
華容已經往外走,聽到席辛汵這句話,就頓住腳步。
半晌,她開口,說:“一命換一命,只要你保證邵佳明能活下去,我就一定會如你所願。”
席辛汵咬緊了牙,幾乎要將她的背盯出一個洞來,直到華容消失在眼前,直到病房的門重新在眼前關合,她纔回過神來,發泄地尖叫一聲,擡手將桌上的杯杯盞盞盡數揮落。
華容從席辛汵的病房出來後,沒有回邵佳明那裏,而是出了醫院,去了商場。
在G市,已經很難找到傳統的布料店,她幾乎跑遍了整個西城,才找到一家。
店鋪裏,各色布帛整齊羅列,鏤金鋪翠。
牆上還掛有縫製好的龍鳳褂,金銀刺繡,華貴非常。
店主是一個年約六十的老先生,面目和善,走上前來。“歡迎光臨,請問女士是要定製褂裙,還是裁布匹?”
華容摸了摸面前櫃檯上的一排布帛,輕聲道:“想裁點布料,給女兒做衣服……”
她還記得,在很久以前,那時候沐晚和沐曉都還是小孩子,她就經常給她們做衣服。那一件件小裙子,一轉圈,就如花兒一般盛開……
“那是做尋常衣裳,還是禮服用?我們這裏有上好的蘇緞和雲錦,女士要看一下嗎?”
華容猶陷入回憶之中,冷不丁聽到店主問話,聞言就點頭,“好,那麻煩拿給我看一下吧。”
真的很是慚愧,這麼多年,她並沒能留下點什麼值錢的給兩個孩子。如今也只能爲她們縫製兩套衣服,只希望她們不要嫌棄,她就別無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