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剛被葛芮接回在英國的住所。

    她將行李和手包放在一旁,拿着手機在沙發上坐下,“嗯”了一聲。“我收到江顯璋的信息了,謝謝你讓他送華容回去。”

    席默臨無奈地笑:“你打電話給我,就是爲了這個?”

    沐晚微微有些赧然,說:“這也是報平安不是嗎?”

    知道她現在還是不習慣直白地表達,席默臨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只道:“你該去好好休息,G市這邊一切有我。”

    “你也別太累了。”沐晚頓了頓,說,“我很快就回去。”

    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讓他一個人去處理這些事情,她真的有些於心不忍。

    這個時候,她該陪在他身邊的。

    “席太太,你的男人還沒有那麼脆弱。”

    一聲“席太太”,讓沐晚飛紅了臉。

    自從那天她主動說,等處理完邵佳明等人的事他們就結婚後,席默臨就經常在人後這樣喊她,那樣溫柔繾綣的語調,每次聽到,都會讓她心跳加速。

    “好了,我要掛電話了。”她輕聲說,“回去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席默臨溫聲應:“到時候我去接你。”

    掛了電話,一個在異國他鄉垂眸淺笑,一個卻在醫院這邊沉寂下去。

    斂了斂神色,席默臨轉身走回母親身邊。

    席辛汵問:“是沐晚打來的電話嗎?”

    席默臨點點頭。

    提及沐晚,席辛汵就想起那天晚上在醫院發生的事,“媽那天情緒有些激動,話說的重了些,你讓她不要放在心上。既然你們現在已經在一起了,也該想想婚禮的事了。”她輕嘆一聲,“媽以前那樣對她……現在也不好意思去問,你自己看着辦吧。”

    事情鬧成這個樣子,她不確定沐晚現在知不知道當年的隱情,就算不知道,也沒可能能繼續瞞下去。她現在只希望這件事不要再波及到她和默臨之間的感情。

    母親的主動鬆口讓席默臨有些動容,他攬住母親的肩,說:“您放心,我會處理好的。等現階段的事情解決,我就把您兒媳婦娶進門。”

    將母親送回大宅,席默臨直接去了公司,吩咐祕書將公司律師叫了來。

    “我之前說的那份股份轉讓合同,整理好了嗎?”

    律師恭敬地鞠了個躬,從公文包裏取出合同書,放到席默臨面前的辦公桌上。“已經按您的吩咐,將薇艾國際的所有股份都擬定轉給沐晚小姐,您簽字以後,協議就會生效。”

    席默臨翻開面前的合同審閱之後,拿過鋼筆在簽字欄簽下名字。

    “另外,幫我準備婚前財產公證吧。”席默臨將合同書遞迴給他,“在準備公證之前,幫我把席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轉到沐晚名下。”

    律師接合同的動作一頓。

    “席氏的股份?”他生怕自己聽錯,小心重複,“您……指的是總部的股權嗎?”

    席默臨微微點頭。

    律師就有些驚愕,“席總,您……”

    他已經將薇艾國際的全部股份轉讓出去,如果再將總部百分之四十的股權轉給沐小姐,那麼席氏的最大股東就會由他變爲沐小姐。

    換句話說,沐晚將會成爲席氏的新一任執掌者。

    “我和沐晚會在這兩天辦理公證結婚,你儘快處理,這件事到時候和股權讓渡的事一同進行公告。”

    律師躊躇着:“席總……您、您真的考慮好了嗎?”

    這已經有別於單純的財產贈予,董事會職位變動一定會在公司乃至業界引起震動,甚至有可能影響到股市……

    “你只需要按我說的去做。”席默臨聲音冷淡,“如果你覺得無法勝任,隨時有人等着取代你。”

    他這樣說,已經昭示了他的不悅,律師再不敢多言,應是後飛快退出了辦公室。

    隨着門的關閉,偌大的辦公室重新恢復原本的沉寂。

    席默臨站起,轉身面向背後的玻璃幕牆。

    相比於十年前,外面已是一片樓宇林立目不暇接。這些年,他眼看着無數建築像雨後春筍般紮根而起,就如一些後起之秀,想要與他一較高下,取代他在商界的地位。他自冷眼相對巋然不動,可雖然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卻從未在這個鋼筋水泥築起的城市裏找到歸屬感。

    人已經站在至高點,可卻愈發孤寂難安。直到那個女人迴歸,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真正想要的,不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從沒有怕過什麼,可在決定要做捐腎手術時,他是真的想到了那個最壞的結果。

    她那樣逆來順受的性格,如果知道他手術的事,心裏再怕也只會強忍着,只怕還要在他面前強顏歡笑,所以他必須瞞着她。

    可不管他怎麼做,他還是虧欠於她。

    他總是虧欠她。

    他想要陪她到老,可如果最後不能如願,他也要盡他所能彌補她。所以將股權轉讓給她,給她物質上的保證,要將她親手捧到再沒有人能傷害得了她的至高位,護她周全。

    祕書在外敲門無人應,小心翼翼推開門,就見頂頭上司背對着她沉默立於玻璃幕牆前。

    聽到動靜,席默臨回過身來,“什麼事?”

    祕書被他銳利目光掃得心頭髮慌,立刻垂下頭,恭敬地回話:“總裁,股東們已經到齊,會議可以開始了。”

    席默臨淡淡應一聲,擡步往外走。

    祕書在他經過身邊時退至一邊,然後保持兩步距離跟在他身後,一邊走一邊發怔地去看自家老闆筆挺如松的背影。

    總裁總是很冷酷的樣子,在沐小姐出現之前,他對什麼都是淡淡的,好像什麼都不足以吸引他過多的注意力。可方纔她進去的時候,分明感覺到他周身透出一股難言的蕭索。

    她不禁猜想,總裁也會有難過悲傷的時候嗎?可剛剛總裁轉過身來,那凝肅的面容和銳利的目光,又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之前只是她的錯覺……

    首席祕書第一次抑制不住自己的八卦之魂,會後在祕書室和幾個姐妹咬起了耳朵,卻被幾個姐妹嗔怪想太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總裁只是太想沐小姐了而已。”

    真的嗎?首席祕書半信半疑,暗忖:可爲什麼她總是覺得,會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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