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現在並不是立即就要進行手術,如果派出去的人找到了合適的腎源,席默臨他就完全不必要再去捐腎。就算最後找不到合適的腎源,割掉一個腎也要不了命。”
“你說的輕巧!”沐曉不能接受地瞪着他,“是!割掉一個腎是不會要了他的命,可他要是因此落下後遺症怎麼辦?他要是病了殘了、像他父親那樣從此以後癱在牀上不能動了怎麼辦?!”
她身邊不是沒有例子,她母親華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這要她怎麼能夠接受席默臨做出的這個決定?!
沐曉越想越惱怒,抓過一旁的包就往外衝。
鍾晟眼角一跳,大步一跨拉住她。
“你到哪兒去?”
沐曉用了蠻力,在他的鉗制下又踢又打,“你放開我!我要去找他問清楚!我要把這件事告訴我姐姐……放開我,你放開!”
聽她這樣說,鍾晟怎麼可能會再放開她,直接將她拖到椅子裏坐下。
“你哪都別想去。”他冷冷地說,同時扯下領帶,將她反手綁在了椅子裏。“從今天開始,你給我好好待在這裏!”
“鍾晟!”
他竟然要軟禁她!
沐曉尖聲大叫,“你……無恥!”
鍾晟輕哼了一聲,擡手拍了拍她的臉,“你要是安分一點,不去壞事的話,我會這麼無恥嗎?”
他剛剛是一時沒有防備,才說漏了嘴,如果讓她衝了出去,將這件事鬧得天下皆知,席默臨鐵定會整死他。
沐曉簡直要氣到爆炸,擡腳去踢他,“你這個混蛋!你、你竟然把我綁在這裏?你放開我!放開我!”
“不會一直綁着你的,等席默臨那邊塵埃落定,就放你出去浪。”鍾晟像揉小狗一樣,安撫地揉了揉她的發頂,“到時候就算你把席氏捅出個窟窿,我也不攔着你。”
說完他雙手插兜轉身走人,丟下沐曉一個人在辦公室,生生氣紅了眼喊啞了嗓子,卻毫無用處。
江顯璋趕回席氏的時候,正趕上會議結束,席默臨從會議室裏出來,他迎上去。
“大哥!”
席默臨見是他,微微頷首,“你回來的正好,幫我去辦件事。”
然而江顯璋這個時候完全顧不得其他,他掃了一眼周圍,壓低聲音,“醫院那邊怎麼說?”
席默臨擡眸看了他一眼,轉身往辦公室走。
江顯璋忙跟上去。
進了辦公室,席默臨雙手按在桌案上,沉默片刻,說:“配型完全吻合。”
江顯璋就愣住。
好半晌,他才張了張嘴:“那……”
席默臨轉過身來,“你去告訴華容,腎源的事已經解決。但關於捐腎人是我的事,對任何人都不能提。”
“大哥,你何必這麼着急……我已經和鍾晟那邊打過招呼了。”江顯璋有些語無倫次,“如果他找到合適的腎,你根本不需要這樣,你何必……”
席默臨淡聲道:“他那邊只是備用方案,邵佳明的情況特殊,如果能找到合適的腎源,早就有消息了。而且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時間上已經不能再拖了。”
“那伯母和大嫂那邊……”
“所以我剛剛說讓你幫我去辦件事。我母親那邊你務必給我瞞好了,至於沐晚……”席默臨微微頓住,垂眸看一眼自己的掌心。“她那邊我會親自處理。”
席默臨擡了擡手,示意他不必再說下去。
“你不用再說,無論如何,這件事不能讓她知道。”
他知道她不會攔着他,可他寧願她什麼都不知道,也比讓她承受內心煎熬好得多。
明知道她會心疼,會難過,又何必再讓她跟着受累?
其實江顯璋想勸他,現在既然已經有了大嫂,何苦還要像以前一樣,什麼事都自己扛。大嫂那樣善解人意的一個人,如果知道了,一定會是他的解憂花,可大哥顯然想把她放進象牙塔。
他就再不能多說什麼,垂下頭應了聲,“我知道了,那我下去安排。”
江顯璋走後,席默臨坐到辦公桌後面去,然而卻久久不能定下心來工作。
他草草簽完一個字,合上文件,微微閉上眼,伸手擰上眉心。
太陽穴隱隱作痛。
習慣性地拉開左手邊抽屜,但裏面已經沒有了煙的蹤影,這纔想起來自己已經開始戒菸。於是起身走到酒櫃前,打開酒櫃的門。
可在倒酒的時候,又驀然想起,因爲決定捐腎的緣故,他要開始調養身體。酒,也是不能再沾的。
一時間,心情燥鬱到了極點。
這時候,沐晚要是能陪在身邊就好了……
放下手中的酒杯,席默臨扯松領帶,頹然仰躺進沙發裏。
而同一時間,沐晚則遠在英國倫敦忙着她的個人展。
偌大的展館裏,一件件服裝整齊陳列在玻璃櫃裏,沐晚站在展館中央,進行着明天正式開館前的最後一次調整。
雖然有葛芮在前面替她張羅,但大到服裝的展出方式,小到場內的燈光調試,沐晚還是親力親爲地重新確認了一遍。
“小A,這邊的壁燈需要改成暖色調。”沐晚喊過一旁的助理,“另外,把‘鏡花水月’那個系列的服裝換到第一展區去,空出來的位置放之前備選的婚紗。”
小A捧着備忘錄過來,聞言忙點頭做記錄,“好的艾琳姐,我馬上去處理。”
沐晚替她扶了扶臉上快要掉下來的眼鏡,說:“這段時間辛苦你了,等忙完,我給你放個大假。”
嚴格來說,小A只能算是葛芮的助手,她非常崇敬沐晚,但平常卻並沒有多少機會能夠見到沐晚本人。眼下聽見沐晚這樣說,就頗有些受寵若驚地呆住。
“真、真的嗎?”她激動地紅了臉,“謝謝艾琳姐!”
沐晚微笑着點頭,“去忙吧。”
小A就跳着轉身,因爲太過激動,還跟走過來的葛芮撞了個正着。
“這丫頭怎麼了?”葛芮掃了一眼臉紅跑走的小A,訝然,“該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沐晚就輕笑了一聲,問她:“你那邊弄好了?”
葛芮聞言,就整理了表情,和她說起正事。
“嗯,都整理好了。”她將手裏拿着的手機遞給沐晚,“你沒帶手機嗎?剛剛……華容伯母打你電話打不通,打到我這裏來了。”
沐晚微微一怔,片刻說,“我手機沒電了……她打電話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