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晟站在窗前，望着窗戶上的冰花，聲線低沉：“你確定？”
“已經和醫院那邊確認過了，半夜送去搶救的確實是尹曦澤，大……沐小姐跟着去的醫院，一直待在裏面沒有出來。”
鍾晟沒有說話。
見許久沒有動靜，老八壯着膽子擡起頭，就看到大哥神色晦暗，伸手撫了撫窗戶上凝結的冰花。
冰花雖美，然而卻不堪觸碰，在指尖瞬間融化成水。
捻了捻指腹上沾染的水漬，鍾晟玩味地哼笑了一聲：“自殺？倒還真像他那種廢物幹出來的事。”
老八躊躇了一陣，說：“聽說是因爲得了抑鬱症……”
擦拭的動作微頓，鍾晟擡眸掃向他。“抑鬱症？”
“是。”
鍾晟沉默片刻，脣角彎起一抹冷酷的弧度，“我竟不知道，原來她喜歡弱不禁風的病秧子？”
話題觸及到某些不堪回首的記憶，他收緊下顎，將手帕丟進垃圾桶。“派人去查清楚，這件事不會那麼簡單。”
老八應聲離去。
窗外天光撥開深藍的雲層，萬物輪廓隱現。
鍾晟解開襯衣的扣子，隨着動作，胸口的那道傷痕就暴露在鏡子裏。
鮮紅的顏色，微微傾斜的一道，留在他的心臟上方。
傷口癒合，碰上去已經感覺不到痛。可那晚的一幕幕卻仍然清晰地浮現在眼前，每時每刻都在上演。
她舉起匕首刺進他胸膛時的目光，是他這一生最難以承受的決絕。
“你已經毀了我整整三年，還想毀了我一輩子嗎？！”——她絕望地嘶喊還猶在耳邊。
你爲什麼就斷定我一定會毀了你？
***
尹曦澤緩緩地睜開眼。
眼皮很重，視線也是模糊的，像是蒙了一層膜，而大腦更是遲鈍到有片刻的空白，直到手腕處傳來刺痛感，才讓他記起昏睡之前發生的事。
他自殺了。
沒有想到，他真的那樣做了——在沐曉的面前。
沐曉！
他心中一驚，本能地想要找尋她，而當望見伏在牀邊的人後，他燥亂不安的情緒又瞬間安定下來。
原來……她在啊。
趴在他的牀邊，離他這麼近，而他那隻沒有受傷的手，還被她緊緊地抓在手裏。
尹曦澤近乎貪婪地凝視着她的睡顏，凝視她微微蹙起的眉，凝視她宛如蝶翼般的睫毛，和那微微抿着的、紅潤的脣。
她的頭髮已經長得很長了，洗掉之前染的顏色之後恢復到夜般的黑，披散在肩上像一襲綢緞。愈發顯得臉那般小巧，褪去脂粉後素面朝天的樣子那樣的純淨，無論何時看到，都會讓他怦然心動。
強忍着手腕處鑽心的疼痛，尹曦澤擡起手，輕輕觸碰到她的臉頰。
細膩柔滑的觸感，是他渴求了多年的親密。
“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
因爲長時間的昏睡，嗓子沙啞到連他自己都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沐曉，你不會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即使是需要拿靈魂去和魔鬼作交換，只要能得到你，多少次我也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