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人別來無恙啊!”一滿是笑容,身着葉綠判官袍,面容生的明亮的判官走進庭前。
時辰將到,其餘三司成員也陸陸續續到達。
馮明擡頭望去,發現是善賞司秋判官。
此人陽間姓孫,別看爲人隨和見人賠笑,但在庭上從不退讓,生前行善之人由他安排,均可免遭牢獄之苦。
馮明並未起身,看了一眼便繼續低頭,開口言道:“孫大人客氣,今庭是我主司,多有不足之處還望孫大人幫我一一查證。”
孫秋連忙應下,慢步走到左邊旁審位上,曲腿往後一跳,這屁股就捱了凳子上去,兩腿左右搖擺,竟哼起了童謠,當真是童心不泯。
“哈哈哈,今日一見,崔大人修爲又精進許多啊!”
“曹大人!曹大人!今庭未開,就不要一直閉目養神了!修爲已經如此高深,一絲修煉機會不放過,讓我與庭上馮大人如何自處啊。”
孫秋就這麼坐在椅子上,笑容可掬的跟着其餘二司判官搭茬,只不過這兩位判官性子冷,不想理他,除非是自己當庭主司之時,否則都懶得開口。
那罰惡司曹判官睜開雙眼,看了一眼孫秋,隨後轉頭看向馮明。
這罰惡司判官陰間身皆是這幅模樣,怒目圓睜,只有修到人仙之境纔可稍稍改變,當庭只有崔珏脈下判官與這位曹判官共處脫鬼一樓。
“如何自處?馮大人修爲一日千里,這陽間修行積攢功德,想必馮大人也是修心更修神。”
並未開口,聲滿庭堂。
馮明終於放下手中卷宗,起身對臺下幾位抱拳言笑:“哈哈,小有所得小有所得,但是與三位大人相比自然是比不得的,這人間修行賺吆喝看人生百態,確實是修行的更快了些。”
馮明環望庭下,見陰府十帥,記堂皆已到齊,變出手中驚堂木。
驚堂木身處地府之時無半點青玉光澤,猶如黑石。
“啪!”
“升堂,帶犯鬼上堂!”馮明高喊,端坐於判官座上。
由一城城隍引押犯鬼上堂,是一對父子。
“堂下何人!爲何殺子!可否知罪!”馮明再敲手中驚堂木,嚴查厲色的對左邊跪地之鬼大聲問道。
那鬼只是癡癡的望向兒子,並未回答。
馮明見狀,攤開手中卷宗,厲聲道:“汪昊!北俱蘆洲平氏王朝中人,壽終正寢七十六歲。”
“汪止!北俱蘆洲平氏王朝中人,汪昊之子,壽終正寢五十二歲!”
馮明看向臺下二鬼:“汪昊殺子!被陽府判以公開斬刑,需知虎毒尚不食子!”
“若非有人收拾你二人屍體爲你二人設臺昭儀,你二人豈能到這冥司之上?”
“到了城隍就被送往六道輪迴遭受罰處!”
臺下二鬼終於知道自己身處何地,不敢應答,只能跪地俯首。
馮明手中驚堂木再響,一副鏡花水月顯現在堂中,是一位道人爲他們二人擺壇昭儀。
那道人手捻黃符,身着素袍,頭戴五嶽冠,腳踏地位,口中唸唸有詞。
“伏以,金錢落地,寶馬騰空,駕離火以焚燒,用巽風而吹散。”
“上通天界,下赴坤位,一切有情,同登道岸。”
那臺下二鬼渾然不知自己胸前有這道人所贈‘坤’字。
見二鬼還不應答,馮明看向罰惡司曹判官:“還請曹判官手中孽鏡臺映照二鬼生前所事,我們也好有所決斷。”
曹判官並未回答,只是袖袍稍動,孽鏡臺便由身後法術顯化,落往判官臺上,亮光直照臺下兩鬼,鏡花水月再動,二人生前之事盡顯其中。
這汪昊呢,一生平常,家裏兄弟三個,他是大哥。
父母去世得早,作爲家中大哥的他照顧着兩個弟弟,可謂是扮演了長兄如父的這個角色。
因爲有兩個弟弟照顧,這家中事情壓力也大了起來,兩個兄弟呢,也不是喫書本簿的料,在認識到這種情況下後就帶着兩個弟弟尋了另條出路。
這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家中三兄弟雖然平庸,但是也不甘認命,耕了幾年田,兄弟三人就從別人那打聽到押鏢掙錢。
只要這一趟鏢下來,安然無事,順利送到,幾個人沒個幾年就能買個房子娶妻生子。
三兄弟一打算,趁年輕就幹!
可能是三兄弟前半輩子喫苦多了,這跑了五年鏢路下來,落了個平平安安,錢賺到了,兄弟三人就準備押完這最後一趟鏢,回家享樂了。
要不是說各有各福,除了這汪昊啊,這五年裏另外兩個弟弟都有了另一半相陪,雖不說如何相貌出衆,但是幹他們這行的,想到回到家有妻眷等待,有這個盼頭,就夠了。
老二更是努了把勁,連孩子都有了,一個大胖小子,照汪昊的話講:“孃的,跟你小子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真讓人稀罕。”
獨獨家中大哥汪昊,別說婚配了,連個眉來眼去的都沒,不過汪昊似乎也接受了這個事實,看到家中弟弟活的有樣子,汪家也有了後,自己這個做大哥的心裏也有光亮。
可就是這最後一趟鏢,出了點意外,幹他們這行的,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稍不留神可能就掉了,哥三個隨隊伍還挑了條安生的路過,誰知道真碰上劫道的了。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這過,留下買路財!”一隊山匪模樣的人從兩路中間跑出攔在路前。
說是山匪,除了前面那幾個個騎大馬的手上有傢伙事,其他後面的還有拿着草爬子的,板鍬的,更甚者有拿擀麪杖劫道的。
這鏢局領隊的也門清,不想多生事端,翻身下馬,隻身向前,看了一眼最前方騎馬的匪頭子,摘下腰間錦囊,扔了過去。
“安門鏢局拜會各位山主,這錦囊中物當是給諸位的拜山禮了,我們鏢局今日趕這趟道過,得您垂護,待我把鏢送完,定會準備厚禮在謝過各位。”那鏢頭直身抱拳,振振有聲。
那匪頭馬下崽子小跑過去撿起錦囊,拿回一看,給的還真不少,算是有誠意了,拍了拍馬肚子,望向匪頭,給了個眼神,示意該怎麼辦。
匪頭看向崽子,得到提示,心中貪慾起,立馬擡頭笑道:“鏢頭客氣,只是不知道你這趟鏢,押的是什麼啊,不知可否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