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修建在世陽城最中心處,其規格比之都城皇宮也僅僅少了半級而已,且不需那麼多陪侍人員,但也佔地百畝。
府中修有可供五千人操練的演武場,藏有萬卷書的朗文閣,觀星攬月的觀天台,攬月池,可直接對接安王傳令軍情的軍機院,安王殿,以及招待來客的廂房等等。
郎文閣內,一位正在描帖的中年男人,剛動筆沒多久,臉上就充滿了不耐煩的表情。
“哎!不寫了!”那位身穿常服的男人輕嘆一聲,手中毛筆一扔,就坐在了身後的紫檀座椅上,輕揉太陽穴。
“開月,世子跑哪去了?”男人依舊揉着太陽穴,出聲問道。
從一旁書架之中,緩緩走出一年輕男子,身穿輕裝軍鎧,來到書案前,單膝跪地說道,
“回安王,世子身在京卞城,城外散有三千安邦軍,二管家曲文伯跟在世子身邊,可保世子無恙。”
那位被稱爲安王的男人聽後,緩緩站起身,負手走出樓外,留下一句話,
“幫本王一個小忙,把案上文貼描了,不然畝禾又要說本王不思進取了,連一個練字養心都堅持不下來,哈。”
樓內跪地開月,不敢應答,只是在安王走出樓外後,安安靜靜的描起文帖。
文帖不是什麼傳世書法集序,而是那位被安王稱爲畝禾所獻的三十六計。
此計無他,只是幫這夜郎古國二十年之間白白多出了三十一州之地罷了。
覆滅兩國的罪魁禍首,一洲戰亂之毒士,手段殘忍,計謀絕戶,安王唯一一位敬禮上賓的謀士,文畝禾。
夜郎古國是東勝神洲唯一一個佔有小半座東勝天下之國,其國土囊括四十五大州,威震一洲。
霄玉三年,當時尚僅有十四州之地的夜郎古國,蝸屈邊角。
新登基三年之時的新帝軒轅亮,發佈詔令,由其弟安邦王軒轅豫赦令三軍,帶甲百萬,揮師北上伐齊。
霄玉九年,齊國國都星霜城,故時齊有兩國都,國都星霜,陪都山暮。
星霜城下,那位安邦王所持兩路大軍陣陣告捷,齊國兵矛一錯再錯,時至那時,已然兵臨城下,退無可退。
星霜城城牆上,守城將領嘴脣乾裂,眼前一幕實在太過震撼,整座都城外的樹木被那軒轅豫下令伐盡,眼前盡是黃沙滾滾,目視極遠處,四萬披黑戰甲醒目醒神,大軍陣前有一人抗纛,那杆碾碎齊國十六州的安字王旗在黃沙之中被吹的沙沙作響。
而這數萬軍甲,在城下做着一個大逆不道之事。
他們就在這城下齊齊高呼安王萬歲,聲勢震天。
而那位被他們高呼安王的軒轅豫,正坐鎮大營之中,令人取來那副由皇兄親自贈予他的五爪龍鎧,披掛於身,腰掛夜郎古國最爲自傲的琇麟刀,上馬待陣。
起兵出征之前,皇宮之中。
“朕將這副龍鎧贈予弟弟,穿上龍鎧,如皇兄我上馬親征。”
陣前,那位並未穿戴頭盔的安王,聽着耳邊這大逆不道之語,淡然一笑。
眼望約高二十丈的城頭,喃喃自語道,
“皇帝?無甚地留戀,倒是這一洲河山,着實讓人流連忘返。”
“威武!威武!威武!威武!”
此時結陣於城下之兵,已有二十萬,威武之聲,響徹九霄天!
有步卒從陣後走出端來香爐,放置在陣前,上點有一炷香。
曾有使者入城傳話,威武之時,若不出城獻降,兩柱香後,攻城,城破,則齊國滅,城中男女老少,無一人可活。
檀香即將燃盡之時,星霜城城門大開,由當中走出齊國國君,赤膊上身,頭捆白布,雙手負後捆綁,繩子末端牽有一頭白羊,身後文武百官將玉璽,文獻,地圖舉過頭頂,那齊國國君口含白玉,跪地納頭而降。
那位安王只是不屑地瞥了一眼,手中馬鞭抽在那齊國國君臉上,“啪!”其口中白玉落地,沾滿黃沙土塵,而後輕夾馬背,策馬走去。
“呵,駕。”
由軍陣後頭,一散發儒士乘馬,軍士牽馬,稍稍超過安王馬頭,率先走進星霜城,城中街道兩側,皆是卸甲棄矛之人,跪地俯首,渾身顫抖。
對那個超過他馬頭的人,安王笑意浮於臉上,沒有任何不自在,因爲,無他,無今日。
二人策馬入城,視滿城軍士爲無物。
城頭之上,那杆齊國國旗被軍士一刀砍斷,自然掉落於城下,任由夜郎軍馬踐踏。
齊國國君和文武羣官跪倒在城門左側,親眼見國破家亡,痛哭流涕,耳聽城牆之上,夜郎軍士高呼安王萬歲,但無力迴天。
霄玉九年,季夏之時,齊國滅,六百年萬里江山,贈予他手。
剛剛走出朗文閣的安王,來到軍機院,獨自登上三樓,望着南牆上所掛的那副東勝地理圖,看到被自己親手覆滅的燕齊,山趙二國,如今夜郎天下的四十五州之地。
那位安王心中默唸,滿是壯志,
“若是能夠征伐一洲,見一洲山河光景,那該多好啊。”
“天下大亂,呵,征伐二國,所見仙人少了?可若陷陣其中,任你是仙人又如何?敵得過百萬血甲結陣?所見仙人不少,殺過的仙人更不少。”
“待到畝禾回來,可入京請戰,我軒轅豫安外,皇兄安內,天下可平。”
當下,這位安王袖中雙拳緊握,在他眼裏,除了那一洲天下,更滿是戰意,殺意!
“如欲平治天下,當今之世,捨我其誰也?”
蛟龍出海,人不知。
京卞城,八方樓內。
剛剛一番感嘆的說書先生,話音剛落,樓中小二就打着傢伙事走了出來,結果還沒討賞叫賣,就被樓上的那個貴公子全都買了去,馮明這葫蘆美酒剛喝兩口,沒等喝第三口呢,就要放下了。
無奈的挑了挑眉毛,放好葫蘆,拿起摺扇,稍稍拱手,擡頭望向樓上,笑道,
“今日樓裏多了位新主顧,是位豪客,我馮明代肖掌櫃謝過公子,謝過公子!”
李玄遂稍稍望去,看向樓上公子與身旁的那個白麪老人,
呵,哪家的貴公子出來玩了,人間江湖想見到一個神胎之境之人還真不好見,可惜,修得一身缺胳膊少腿的功法,不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