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次當自己的思緒快要觸碰到記憶禁區的時候，腦子裏便是一陣鑽心刺骨的痛楚讓他像個蝦米似地蜷縮着身子，狂冒虛汗。
週而復始，顧青只有放棄探索，才換得全身輕鬆。
窗外的天色已經矇矇亮，顧青還是睡意全無。
心煩意亂之下，他推開家門走了出去。
“小二啊！”
“哎呀天都不亮，你一個人怎麼就跑出來了？”
“你腦子不好，這鳳妹子也真是怎麼心這麼大呢！”
“走走走，李嬸送你回去！”
顧青漫步到自家慌了的田邊，就聽到村子裏的老好人李嬸焦急地一聲招呼。
“李嬸！”
“你看我像腦子不好的人嗎？”
旁人的關心，顧青回神朝她笑了笑。
“嘿！”
“小二，你不傻啦？”
彷彿是看着自家的晚輩，李嬸見顧青跟個正常人似的別提多高興了。
“張家姑娘，劉家媳婦！”
“你們快來看，老顧家小二好了嘿！”
李嬸一陣呼朋引伴，沒一會兒幾個村裏的女人就將顧青圍了起來噓寒問暖。
“呀！小二哥，你真的好了呀！”
“嘿！我早就說老顧家這小二長得精神！現在不傻了，更俊俏了！”
“王家姑娘，你不是還沒親家嗎？來看看你小二哥！要是瞅的上眼，嬸子現在就去找鳳妹子說一門親去！”
“哎呀，李嬸！我……我哪有清鳳姐好看呀，那小二哥能看上我嘛！”
聽着村裏女人不着邊際的葷話，顧青也是心情大好。
“張家妹子，清鳳姐是我嫂子！跟你可比不了。”
顧青說了一句玩笑話。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陰陽怪氣的冷笑就傳了過來。
“你也知道她是你嫂子？”
“平日裏瓜田李下的，也沒見你少偷喫啊！”
說話間，昨天慫恿蘇清悅的王嫂已經走到了田裏。
“王家嫂子！”
“你家王富貴兒是村長！有些嚼舌頭根子的話，可不能亂說！”
“就是！小二之前腦子不好，鳳妹子的爲人我們也是看在眼裏的！可不是你嘴裏說的那種小浪蹄子。”
呵！
旁邊幾個幫着顧青和蘇清悅說話的村裏女人話落，王嫂笑了。
“我亂嚼舌頭根子？”
“你問問這傻子，昨天跟蘇清鳳在高粱地裏幹了啥？”
“他敢說嗎他？！”
王嫂言之鑿鑿的一句話，把顧青推向了風頭浪尖。
當即，顧青也沒有做聲，只是笑着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你笑什麼？”
“有膽子做，沒膽子認嗎？”
被顧青看得心裏發毛，王嫂又厲聲質問了一句。
“真有意思嘿！”
“我還頭一次見到，做賊的說別人偷東西的！”
聽到這話，王嫂眉頭一豎！
“顧小二！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王嫂的嗓門尖了幾分，顧青似笑非笑地嘆了口氣。
“王嫂！”
“按理說你是長輩，我得敬你！”
“但你腰胯鬆鬆垮垮，走路雙腿外八。”
“你說我跟清鳳姐不知檢點。”
“也倒不怕別人知道，你在外頭給王富貴兒找了多少個連襟的好兄弟！”
“你……”
顧青的雙眼，好像能看穿人心。
王嫂被他這麼一瞪，一時間心虛了起來。
自己偷漢子玩那是做得相當隱蔽，就連自家男人堂堂村長都沒發覺。
一時間，王嫂張了張嘴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心虛了！
啞火了！
田裏幾個喫瓜的村裏女人又是轉頭朝她看了幾眼。而後，一個個鄙夷地“啐”了一聲。
“嘖嘖嘖！這王家婆娘到底是村長他家媳婦兒，就是比咱玩得開！”
“就是！還賊喊捉賊，現在倒好自己惹了一身騷！”
“要我說，還是小二的眼睛毒！光看一眼，就瞧出這麼多。”
“這是人不傻了，會看相了？還是成了那畫本里面的神醫，能望聞問切！”
沒喫到羊肉，還惹得自己一身騷。
王嫂現在看着顧青踩着自己出風頭，是瑕疵欲裂。
“好好好！好你個顧小二！”
“你給我等着！等我抓到蘇清悅這個小表子和你的把柄……看我不把你這張臭嘴撕爛！”
“你說什麼？！”
王嫂對蘇清悅出言不遜，顧小二原本還淡然的臉上瞬間沒了溫度。
冷冷地四個字，彷彿讓周圍的空氣全都凝結成了冰。
“你……我……”
瞅着顧青那副嚇人的樣子，王嫂沒由來地顫了顫身子，忙是往後退了兩步。
可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聽到王富貴的聲音從田邊的土路上響了起來。
“假的！”
“老顧家的兒媳婦是假的！”
“那女人壓根就不是蘇清鳳……”
王富貴邊跑邊嚷嚷，賊眉鼠眼五官都堆成了褶子。
在他的身後，還跟着個身穿唐裝的老人家。
年紀雖然大，卻還是精神抖擻。
急忙忙地跑到田間站定，王富貴當着幾個面面相覷的婆娘面，指着顧青開始眉飛色舞。
“大老爺！”
“這個就是顧小二！”
“你要找的女人，就在他家裏。”
“你趕緊把人領回去吧！你是不知道那個小表子天天跟這個名義上的小叔幹些偷喫的勾當！”
“把咱們百葉村這個致富村的風氣都給敗壞了！”
“顧小二，你也真是！好歹也是我王富貴兒看着長大的好娃娃，腦子傻了怎麼就跟那外來女人瞎胡搞，也不怕你那死了的哥哥嫂子在底下還要被人戳脊梁骨！”
王富貴現在一副大義凜然的村長作風。
可還不等他繼續一番長篇大論，就覺着面前一陣勁風襲來。
百來斤的身子骨，竟是被顧青一把拽着領子提了起來。
“王富貴！”
“你咒我哥死！”
“是不要命了嗎？！”
顧青雙眼中滿是寒芒，勒得王富貴整張臉瞬間豬肝色。
“我咒你哥死？”
“你哥顧春早特麼死了，整個村裏都知道！”
“你不信問問這幾個婆娘？”
“你家裏那個蘇清鳳壓根就是假的，我身後這位大老爺就是找人來了！”
王富貴雙腳離地一陣撲騰，死死地拽着顧青的胳膊大喊大叫。
每一字每一句，全都叩擊在了顧青的心頭。
茫然之下，他看向李嬸和另外幾個村裏的女人。一個個默不作聲，默認了王富貴的說法。
驚聞噩耗。
顧青一點一點地鬆開了王富貴的領子，“蹬蹬蹬”向後跌了三步。
適時，被王富貴領進村的唐裝老者半點不理會王富貴的死活。
“小兄弟。”
“我家二小姐是在你家中？”
“能不能帶我，去見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