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妃對着葉雨道:“你好生歇息休養,我先走了。”
湘王妃實在是沒有顏面去面對着葉雨。
晚雲在門外見到了湘王妃失了魂魄一般地離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從大長公主府出來後,晚雲便央求着陸景行讓她去一趟秦府。
陸景行多少是不願晚雲與慕婉若有焦急的,但是又怕她剛纔因江玉之事而傷心,便答應了她的請求。
今日在皇家馬場之上的擊鞠和賽龍舟秦止都不曾參加。
這會兒聽到陸景行與晚雲到來,連連出來行禮相迎。
晚雲見到了秦止道:“王妃可還有生命之險嗎?”
秦止道:“多謝娘娘的相救,婉若已經從鬼門關走出來了。”
晚雲便自個兒去看了慕婉若,慕婉若的房中門窗緊閉着也無冰塊,在端午日裏着實是熱得厲害。
房中還不曾薰香,晚雲入內便見到慕婉若的長髮油得可以炙肉了,眼見着她的頭髮也少了好些,整個人身上還有一股難言的味道,整個人憔悴得沒有血色。
只是慕婉若抱着孩子眼神之中的光芒,是極美的。
“王妃,皇后娘娘來了。”
慕婉若聞言高興得望向門口,見着晚雲要下牀行禮,晚雲攔住了她道:“不必行禮了。”
慕婉若對着晚雲道:“妹妹,我聽趙陽說了,你給我獻了好多血,多謝你了,若不是你,我怕是再也見不到孩兒了。”
晚雲看向孩兒道:“這孩子是不是被人給換了?怎麼變了一個模樣,他剛出生的時候好……”
醜字被晚雲活生生地嚥了回去。
一旁的奶孃笑着道:“娘娘有所不知,這剛出生的孩子是皺巴巴紅彤彤的,甚少有一出生就是好看的,如今小公子張開了,容貌也就好看起來了。”
晚雲見着小斷的五官與慕婉若有些相似,有一個和自己長得差不多的孩子,晚雲着實是喜歡,她小心翼翼地抱過小斷兒。
慕婉若見着晚雲如此喜歡孩子,心中不免難受得很,“對了,妹妹,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你們都退下去吧。”
衆丫鬟都退了下去。
晚雲擡眸看着慕婉若道:“何事?”
慕婉若帶着歉意地說着,“趙姨娘和婉雁到底是慕家的人,所以我就央着秦止的人在揚州給她們多加照顧。”
晚雲對趙姨娘和慕婉雁也沒有多大的恨意,給她下絕子藥的元兇是她的親孃張氏。
趙姨娘到底也是個可憐人,親生兒子被夫人搶走,她連認都不敢認。
慕婉若派人看着她們,晚雲倒也不覺得有什麼。
慕婉若道:“前些時候,那些看着她們的人來稟報,說是長安有人在試圖接近着趙姨娘與慕婉雁,他們設局,才知原來那些人是施家的人,奉了施霜霜的命去向趙姨娘和慕婉雁打聽你的事情的。”
晚雲道:“施霜霜進了寺廟之中還不老實。”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施霜霜倒是有些本事,還能夠在暗中做這些小手腳。
慕婉若又道:“不過你放心,那些打聽消息的人已經被我們的人給控制住了。也絕不會讓他們傳遞什麼消息來長安的。”
慕婉若道:“今日是端午節,妹妹可喫綠豆糕了?”
晚雲道:“未曾,宮中不喫這些的。”
慕婉若道:“王府的廚子做了,還有從東海里運來的大黃魚,一路冰鎮而來極爲鮮美的,妹妹也可帶回宮中去。”
江南過端午時,綠豆糕,大黃魚黃鱔都是必喫的,只是晚雲在銀杏村的時候沒有什麼銀兩,綠豆糕都是別人有的多送她一點的。
至於大黃魚,晚雲只是聽人說起過了。
後來嫁給陸景行之後,陸景行的口味偏長安,魚蝦之類的他都不常喫,晚雲到如今也沒有喫過大黃魚。
回宮的馬車上,陸景行捂着鼻子道:“什麼味道?”
晚雲道:“是大黃魚,村中人端午的時候總會喫的,還有這個綠豆糕,你可還記得?”
陸景行自然記得綠豆糕,那時晚雲十三歲端午的時候,她拔了艾草懸掛在門上,還幫着陸景行的門上掛了幾枝艾草桃葉菖蒲。
陸景行那時在山中練兵多日,想及以往在長安的端午節,多少有些鬱郁。
回來時,便見着晚雲墊着腳站在他家門檻上懸掛艾葉,口中還不知是在喫着什麼。
陸景行叫了她一聲,嚇得晚雲一口就將口中的綠豆糕給吞了下去,不偏不倚得噎着了。
是以後來成親了,陸景行也不會給她喫綠豆糕的。
“你上回噎着的教訓還不夠嗎?”
晚雲笑笑道:“那日我是被你突然一嚇纔會噎着的,都怪你嚇我,我好心替你掛艾草辟邪。”
陸景行道:“可是你那時踩我家門檻了。”
晚雲哼了一聲道:“我只是想着將艾草掛高點,這樣可以更避一些邪祟,這才踩了你家門檻,何況後來也是我自家門檻了,爲何踩不得?”
陸景行見着她如此說,也只是一笑道:“宮中規矩繁多,踩宮中的門檻是犯大忌要砍頭的,那時也就是擔憂你而已。”
晚雲道:“村中也有不可以踩門檻的規矩,只是那時我還太矮了,後邊我就長高了好些,你可有發現,我似乎又長高了些?”
晚雲十四歲以前都挺矮小的,如今是越來越高挑了,雖然比陸景行還要矮大半個頭,但確確實實是又長高了些。
在長安女子之中也算是鶴立雞羣的身高了。
陸景行道:“是又高了些。”
晚雲將手中的綠豆糕掰開來,露出裏面的豆沙餡,遞了一半給陸景行道:“你嚐嚐,真的很好喫,不過我喜歡喫棗泥的,這是豆沙的也挺好喫的。”
陸景行接過一般嘗着道:“太甜了。”
晚雲道:“怎會?我還覺得宮中的糉子太甜了呢,村中的糉子多是鹹的,還有放火腿的……”
陸景行對着晚雲道:“其餘得都能依你,不過你休想將那些亂七八糟的鹹糉子帶進宮中。”
陸景行着實是不想想起三年前他與晚雲已經成親了,晚雲笑意盈盈地給他喫自個兒包的糉子時,那股噁心的鹹味。
晚雲癟癟嘴道:“你方纔還說什麼都比不過我重要,卻連鹹糉子都不讓我帶進宮中。”
陸景行緩了緩道:“那朕錯了,除了甜糉子之外,你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