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女帝當道:馬甲別掉否則性命不保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了卻君王天下事3
    魏圭話音剛落,何貞卻噗嗤一聲笑出來,道:“你多大個孩子,毛都沒長齊,就想着娶親了?”

    何貞的笑聲在一片沉默之中極爲突兀。

    何貞不過是一個雲遊江湖的赤腳醫生,他懂什麼權貴之間的事情?

    何貞知趣地住了嘴,低頭老老實實地爲燕晟捋順手臂,可燕晟右手攔住何貞的動作,輕聲道:“今日到這裏吧,麻煩何兄明日再來。”

    何貞察覺到難以言說的緊張氛圍,雖然不解,但也非常理智地退下。

    大門在何貞離去後關閉,燕晟沉思片刻,問魏圭道:“這段姻緣,你尋多少人算過?”

    魏圭抗拒道:“這事與你無關!”

    燕晟嘆道:“都說汪舉人受兩代帝王寵幸,有窺探天相之能,你肯定尋過他。”

    魏圭抿抿嘴,脆生生地答道:“對。”

    “但你的汪先生說你與嬿嬿不是良緣。”燕晟繼續推算道。

    魏圭不情願地承認道:“沒錯。”

    燕晟緊接着追問道:“你不信,對不對?你又去找了他人,可他人又是衆說紛紜……”

    魏圭咬着嘴脣,不敢置信地盯着燕晟,心底愈發信奉燕晟就是大師,他竟然跪起身,給燕晟叩首道:“大師,你幫幫我吧!我視嬿嬿爲長姐,喚許將軍爲父。如今嬿嬿正是雲英待嫁的好時機,我不能舉棋不定耽誤她,更不能因爲陰陽不合而害了她。”

    燕晟無奈地嘆口氣,都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可是世人偏偏多愚癡,最終只得心甘情願地被人左右……

    祁王早年便極喜歡用這一招蠱惑人心,而如今景帝算得上故技重施。

    當年魏圭降世之時,爲哄英國公交出寶弓,祁王讓汪邈編了一出蟠桃盛宴,映射魏圭爲武曲星轉世,一時間城內鬧得風風雨雨。

    可京師兵臨城下、危如累卵的時候,這“武曲星”還是一個三歲小娃娃,等京師危機解除,魏淮喪命沙場,英國公府上沒落,這武曲星的調調也就無人提及了。

    可景帝再次登基,許國因從龍之功而勢大,而且許國又對魏圭有教養之恩,放眼望去,朝堂上的武將幾乎一邊倒,這肯定是景帝不願意看到的。

    分權制衡的帝王之術已經刻在殷承鈺骨子裏,她肯定不希望英國公府與許家聯姻,親上加親,便以贈送寶弓拉攏魏圭,藉着魏圭對汪邈的信賴以及汪邈善卜算的名聲,編造出一套危言聳聽的話嚇唬魏圭,讓兩家的婚事告吹……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可沒有人會想到表面風光霽月的景帝,竟然會做這樣的事情……

    燕晟太瞭解殷承鈺,他簡直可以做殷承鈺腹中的蛔蟲,這點隱祕的小把戲,他一眼就能看穿。

    可是他能怎麼辦?

    自古帝王多薄情,莫說昔日芙蓉今成草,便是鳥盡弓藏也從不少,他一人站在帝王面前,猶如螳臂當車,自不量力。

    宦海沉浮,燕晟早就學乖了,他順應景帝的意思點播魏圭道:“小國公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

    魏圭失望極了,一骨碌起身,不滿地哼道:“你這話說了,相當於沒說!大父說的沒錯,文人就喜歡故弄玄虛,一肚子彎彎道道,幹不了大事,只會誤國……”

    魏圭沒大沒小地詆譭文人,鄭卓厲聲喝道:“住口!”

    魏圭被鄭卓嚇了一大跳,瞥了瞥凶神惡煞的鄭卓,不自覺得往燕晟身邊靠了靠。

    聽了魏圭的話,燕晟慢慢琢磨明白景帝的打算。

    許國對魏圭的影響的確不小,汪邈一點旁敲側擊的卜算,不足以沖淡魏圭與許國之間的連接,想要“策反”小英國公,最好的辦法便是在小國公身邊樹立起另外一個父親形象,以便取代許國在魏圭心中的地位。

    所以這小國公怎麼知道燕晟身份的,又是怎麼順順利利地從京師跑出來,還就這麼湊巧地一頭撞到他這裏的?

    這分明是景帝送來的,讓燕晟幫忙帶孩子。

    燕晟心底一陣苦笑,殷承鈺啊殷承鈺,她不會放過他一點“剩餘價值”,所謂敲骨吸髓,也不過如此。

    事已至此,燕晟也逃脫不開,只得正了正神色教導魏圭道:“許將軍這話說的可沒道理,書生未必誤國,文人未必亂政。”

    魏圭不耐煩地嘖一聲道:“又來了,我聽不懂!”

    魏圭的不敬,讓燕晟有點惱怒。

    許國一個莽夫教導出來的孩子,在禮數方面的確有失偏頗,遇到這樣一個問題學生,竟然將燕晟好爲人師的潛能都激發出來。

    剛剛對於教導魏圭這事,燕晟還是滿腹的不情願,不得不看在景帝的面子上,點播兩句;可如今,燕晟是鉚足了勁,一定要把這個歪苗苗掰過來!

    燕晟清了清喉嚨說道:“道理你聽不懂,那故事你聽得懂吧,我給你講講你大父的往事。”

    魏圭一臉懷疑,不明燕晟的用意,但他對許國的過去實在是太好奇了,燕晟的提議簡直戳到他心底去,他根本沒法拒絕。

    許國對自己的過往諱莫如深,魏圭多次尋根究底才從許國屬下嘴裏摳出幾件故事來:比如許國年少成名,曾是太后欽點的白袍小將;還曾在大同受過鳥太監的氣;許國與他的小叔魏淮不打不相識,之後便爲他與許嬿嬿定下娃娃親;還有許國把瓦剌打的屁滾尿流,是守衛京師的大功臣……

    這零碎的故事的確聽起來振奮人心,但是這並不能滿足一個渴望父親的孩子。

    魏圭需要一些更深層的東西,一種更深沉的情緒,就彷彿透過往事,他能與故事中的許國共情,獲得一段虛擬的父子時光,感受到父親般的精神陪伴。

    可許國太沉默了,或者說他的情緒太貧瘠了,他無力在精神上安慰與供養魏圭,三起三落的人生讓許國筋疲力盡,只是盡力地更好地活着,其餘的一切,他都顧不得了。

    燕晟與許國卻截然不同。

    調動起魏圭的興趣之後,燕晟拍了拍右手邊的空位,讓魏圭過來坐下,便講起八年前的那場京師保衛戰。

    許國與魏淮從土木一戰帶回的消息,助祁王登上帝王寶座,成爲新帝。

    爲了投桃報李與安撫人心,新帝封許國爲右都督,掌管京師五軍營,鑑於目前只有許國能制住魏淮,便讓魏淮做許國的副官。

    當時,京師三大營包括五軍營、三千營和神機營的精銳慘敗在土木一戰,留下來都是淘汰下來的二等兵,甚至老弱病殘。暫且不說戰力如何,單憑數量上也無法與也先抗衡。

    爲了解決缺兵少甲的困境,新帝下令赦免土木一戰的所有敗將,並宣言誰能帶着武器和士兵逃回京師,必給予豐厚的賞賜。

    新帝的賞賜在前,土木一戰流散的將士迅速聚攏起來。

    以黔國公之弟周宣、定國公之孫趙岐爲首,收攬一衆殘兵敗將,氣勢洶洶地衝回土木一戰敗落的戰場上,與留守的瓦剌小卒搶奪大梁士卒遺留的軍械武器,其精神之高亢,令瓦剌留守小隊震驚,這哪裏還是曾經的手下敗將?!

    不得已,瓦剌小隊敵不寡衆,只得把打掃戰場的“便宜”留給大梁。

    同時,新帝徵調南京、河南、河北、山東等地的駐軍勤王,匯聚數十萬之衆,在人數上可以與也先一戰。

    大軍已到,京師糧草儲備也面臨極大問題。

    通州作爲入京港口,囤積足夠京師三年的糧草,卻難以在短時間內運入京師,更擔心落入瓦剌之手,羣臣衆說紛紜,甚至建議新帝破釜沉舟,將千斤糧草付之一炬……

    擔任兵部尚書的燕晟統籌規劃,指揮部隊走水路從通州口岸輾轉入京,責令通州知府將存儲的糧草分批零散地交付軍隊,讓軍隊將糧草帶入京師,爲持久戰打下基礎,並作出燒空糧倉的假象,迷惑也先。

    新帝與燕晟有條不紊的指揮,彷彿一針強心劑,讓京師這顆因土木慘敗震驚休克的心臟重新跳動起來,天下的兵力、財力、物力如同血液一般源源不斷地輸入京師,構造起銅牆鐵壁,誓與也先決一死戰。

    燕晟的繪聲繪色的講述,將封印在太平盛世之下的滿目瘡痍毫不留情地揭開,讓北國凌冽的寒風毫無阻擋地吹散當下的繁華盛景,把往日痛楚鮮血淋漓地鋪蓋在魏圭眼前。

    破開迷人眼的花團錦簇,嗆入現實第一口寒風,魏圭的眼睛瞪得溜圓,如癡如醉地聽着燕晟的故事,沉睡在血脈之中的血性被喚醒,他激動地詢問道:“這場大戰是我大父打贏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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