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女帝當道:馬甲別掉否則性命不保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人生得意須盡歡1
    萬懋惹了非同尋常的禍事。

    雖然萬懋深得景帝信重,背地裏如何跋扈都不爲過,但傷及燕晟,萬懋也膽寒。況且燕晟在李家莊的遭遇,他也四下打探,雖然不知全貌,但肯定的是自己的確被商戶與甲長等人矇蔽了雙眼,改制不利。

    實話說,萬懋知道盤踞在江南多年的地頭蛇肯定會對他的新政陰奉陽違,但他自認已經將這些商戶後路堵死,但卻沒想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終究是棋差一着。

    事已至此,萬懋只得在燕晟門前負荊請罪。

    萬懋在燕晟門前苦苦守着,半晌不見燕晟來請,反而見到鄭卓與魏圭這個娃娃出門來。

    魏圭這小娃娃神氣得很。

    自從燕晟再次受傷臥病在牀,這小娃娃便藉着與燕晟半分師徒名分,耀武揚威得掌事。既然燕晟縱着魏圭,鄭卓也不多言語,畢竟鄭卓有景帝密令在身,在燕晟這裏本就有些分身乏力,魏圭能搶了他的活,鄭卓樂得清閒。

    魏圭率先把何貞指揮得團團轉,不僅要爲燕晟接骨,還要忙活隔壁患了癆病的小病號。依照魏圭的話說,此人是異常重要的證人,絕不能有失。

    其次,在燕晟指點下,魏圭抓住了還在杭城的汪邈汪師傅,藉着汪師傅的勢,將李家莊的百姓都保護起來,勢必要一個個問清楚。

    從村民口中,魏圭認定萬懋是個“大貪官”;而這壞官竟然還敢登門,真是“狗膽包天”!

    戲本看多了的魏圭立刻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正義感,將自己代入不畏強權、戲耍貪官的機智主角身上。

    魏圭立刻昂首挺胸地迎上去,對萬懋陰陽怪氣道:“我還以爲是誰呢?怎麼是威風凜凜的萬郡守呢?”

    萬懋如今與“威風凜凜”可是半分都沾不上。

    萬懋跪一個時辰有餘,雙膝沉重如巨石,雙腳麻木冰冷,偶爾猶如蟻蟲叮咬般痠麻脹痛。

    江南冬日看似暖陽當空,實則溼寒刺骨。若是奔走勞作尚且察覺不到,但靜跪此處已久,便覺得寒氣逼人。

    萬懋不理魏圭的有意挑釁。

    他雖垂眸斂目,但文人的傲骨天成,官宦家族“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中薰染的教養,讓他一舉一動都帶着俗人免近的高士之風,猶如高山晶瑩雪,仙池富貴蓮。

    世人皆說“相由心生”,以萬懋之純粹,讓人難以相信他當真是魚肉百姓之人。

    此時鄭卓竟然覺得,萬懋有幾分燕晟的影子在身上,但又不完全相同。

    萬懋一身貴氣掩蓋不住骨子裏的狂,他的狂是這貴氣寵出來的,以至於他外露的剛正不阿都帶着一股不經世事的輕率。

    可燕晟把貴氣含在他那一身凌然的君子骨之中,現實的風霜一次次打磨折斷他的骨,藏在骨之中的貴氣便潤物細無聲得溢出,使得他越是打磨越是清白如許、越是貴不可言,而每一道傷痕便是他的狂,帶着“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的灑脫和“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的決然。

    電光火石的一剎那,鄭卓明白景帝爲何偏寵萬懋。

    盛日之光,遠而趨之,近尤不及;不如月色如水,皎皎其華,類其行而少其烈,豈不美哉!

    說白了,萬懋便是景帝故意寵出來的燕晟複製品。

    鄭卓竟有些感傷,好心告訴萬懋道:“大人剛用過藥,已經睡下了,郡守誠心,咱家必然送到,萬郡守請回吧。”

    萬懋咬咬牙。

    帝王鷹犬如何行事,萬懋心知肚明。

    鄭卓在景帝的寵臣面前,一向都是謙遜有禮的,做出一副老好人的模樣。萬懋與燕晟的衝突發生,他第一時間控制了流言蜚語,將事態控制到最小,卻轉頭向景帝告狀,將燕晟受傷全責推到萬懋身上,絲毫不提燕晟手臂本就斷過。

    萬懋不領鄭卓的爛好心,道:“廠公的密報應該已經呈到陛下案前,依廠公看,陛下的雷霆之怒幾日達到呢?”

    鄭卓也不遮遮掩掩,直言道:“陛下雷霆雨露均是天恩,咱家也是秉公辦事。”

    萬懋嗤笑道:“好一個秉公辦事。懋竟不知廠公如此神通廣大,竟會半路拋車,讓大人與小英國公跋涉到數裏外的李家莊避難。”

    鄭卓曾爲帝王御駕,其駕車技術說不上頂尖,絕對不差;況且鄭卓爲西廠廠督,手下耳目衆多,竟然不識路,這鬼話也只能騙騙小英國公那個傻孩子。

    萬懋既然說破,鄭卓也不瞞着,答道:“郡守大人一手遮天,誰不得暫避光芒?難得燕大人古道熱腸,心繫國事,咱家也不能攔着不是?”

    鄭卓是景帝的眼睛,每到一處必查民生國政。

    他的確發現萬懋治下不力,但萬懋爲陛下心腹,肩負江南改制的重任。如果鄭卓敢來指手畫腳,萬懋肯定一句話“民可使之,不可知之”,隨後把鄭卓打成守舊派,讓鄭卓百口莫辯。

    景帝銳意改革,肯定不容許身邊有人因循守舊。鄭卓在景帝身旁資歷夠久,但也不乏竄上竄下的競爭者,尋機造謠生事,想把紅火的西廠廠督頂下去。

    鄭卓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將燕晟推出去,反正不管燕晟做什麼,景帝都認定他是對的。

    萬懋冷哼一聲,垂下眼睛,端端正正地跪在燕晟門前,不理鄭卓與魏圭。

    魏圭不習慣被忽略,雖然萬懋與鄭卓之間言語機鋒,他聽不太明確,但他抓住萬懋的錯處道:“都是你不派僕從送我們回杭城,也是你把先生的手臂推折的!而且我都聽說了,你貪污受賄,與富商大戶狼狽爲奸,我也要向陛下狀告你!”

    萬懋輕笑道:“難得你還知道什麼是‘狼狽爲奸’,比你那強搶民女、稱霸京師的紈絝小叔魏淮,實在是強出不少。”

    說到魏淮的窘迫事,魏圭怒火上涌。剛好萬懋屈身與他身高平齊,他便想都沒想得衝上去勒住萬懋的領口,喝道:“你說誰強搶民女?!”

    萬懋不屑道:“你以爲你與許嬿嬿爲何結締婚約?只因你小叔搶了她,壞了她名聲,陛下勒令你賠給她的……”

    魏圭不等萬懋說完,當即對準萬懋的鼻子就是一圈,萬懋躲閃不利,頓時血濺當場。

    打了萬懋頭昏眼花,魏圭還不解氣,還對萬懋拳打腳踢,被鄭卓拉住嘴中還罵罵咧咧道:“你滿口噴糞,我打殺你!”

    聽到魏圭聲嘶力竭的叫喊,燕晟驟然驚醒,顧及不到穿衣,連忙拖着鞋子就跑了出來。

    只見萬懋弓着腰捂着鼻子,嘶嘶叫痛,跌倒在階下;而魏圭雙眼猩紅,狀若癲狂,好似瘋犬一樣,哪怕被鄭卓死命扣住,也勢必要在萬懋身上咬下一口。

    這都是什麼事啊!

    燕晟捂着疼痛的左臂,重重嘆口氣,他覺得他的腦仁也隱隱作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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