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就是她。
與此同時,始終蟄伏在她右後方肩膀上的圖案忽然開始發熱,因爲她和那冰藍魚尾仍然在海里,微涼的海水始終沒過她的後頸,以至於她最初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太多不適。
直到她就這樣懵然被那冰藍色的美人魚帶上了岸——
海風慢慢地吹了過來,拂去她們身上小水滴的同時,也悄悄在表面攫取了少許的溫度。
花白禾打了個寒戰,轉頭去看自己旁邊被海浪送上岸的人魚。
之前在“藍海”項目基地未看清楚的變形,現在清晰地在她的眼前重現。
她的小臂上有一道淺到透明的長長的形似倒刺的鰭,在水中的時候展開像是魚背上分水的尖棘,等到上岸之後,那一道狹長纖細的尖棘就柔順地貼在了手臂肌肉上,慢慢隱去了痕跡。
而潮水從她的腰身往下褪去的同時,那冰藍色的魚尾就慢慢化作了瑩白的雙腿,身材比例無限接近傳說中的黃金比例。
月光不知何時從雲層中破出,格外青睞地落在她的身上。
花白禾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幾步,以便能更加方便地看清她的全貌。
“還滿意嗎?”那冰藍色的人魚並不介意她的打量,只噙着一抹淺淺的笑容看着她,似乎只要花白禾一點頭,她還能原地轉兩圈讓花白禾全面欣賞一下。
比起塞壬還控制不住自己雙腿的動作,她卻顯得更爲自然,動作間誰也看不出她本體竟然是人魚。
她長長的銀白色頭髮正好落在前-胸,擋住了那片玲瓏有致的部位,不過——
就算不擋,差別也不大。
因爲那冰藍色的魚尾化作了一件貼身的長禮服裙,從肩部往下都還是透明的,腰身往下的部分開始從白色漸變,在腳底搖曳出長長的尾擺。
魚尾上的鱗片在下襬上成爲了亮片點綴,當光落在她身上的時刻,描出一片閃閃發光的側邊。
花白禾眨吧着眼睛看她,想了想,誠懇地回了句:
“嗯,很漂亮。”
系統在她的腦海中幽幽地開口說了一句:“一次警告。”
花白禾:“……”
行叭。
她轉過頭去找傅光啓和塞壬的蹤跡,只敢用餘光偷偷地打量這個傢伙,生怕自己多看一秒就把持不住。
傅光啓在海上沉沉浮浮地飄了很久,花白禾的目光剛看過去,就發現旁邊的那個銀白髮色的人一招手,海浪隱約感受到她的召喚,乖乖地將人送上了淺灘。
花白禾趕忙跑了過去,檢查傅光啓的身體,生怕他沒被塞壬掐死,最後溺水而死……
那她這任務失敗地簡直比竇娥還冤!
就在花白禾往傅光啓的身邊跑的時候,她身後始終有道目光在注視着她。
“你身上的氣息是……!”
“我族向來只能有一位族長,你怎麼會?!”
就在這時,旁邊忽然斜斜響起一個聲音。
是塞壬的聲音。
墨綠色頭髮的人魚因爲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上的岸,所以尾巴還未來得及變成人類的形態,所幸人魚族的身體構造向來強大,哪怕從嶙峋的亂石上摩擦而過,她身上也不過是被擦落了兩三片魚鱗。
像是有幾枚鱗片若隱若現地長在她的臉上。
聽見了她的話之後,站在海邊的那人漫不經心地將目光從花白禾的身上挪開,輕輕地瞥了她一眼。
那一眼,讓塞壬感覺到了極端的威脅感!
但是下一刻,威脅感就像是一種錯覺,又從她的心頭滑落。
僅僅是一個眼神而已,就有如此大的威力。
更讓塞壬在意的,是對方那不以爲然的姿態,彷彿並未有任何恫嚇她的意思,只是隨意地泄漏出了氣息罷了。
這恐怖的感覺,讓塞壬心中不太好受……
對方的實力在她之上。
自從繼承了族長的位置之後,塞壬在海中還從未遇到敵手,可如今只是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同族,竟然讓她忌憚至如此地步!
她眯着眼睛,打量了那道身影半天,不情不願地認識到,這傢伙的力量遠在自己之上。
塞壬直言道: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出現的,我同樣沒從你身上嗅到族長給予你的繼承氣息——但,根據我族規矩,你要挑戰我的族長之位嗎?”
如果挑戰成功了,這條冰藍色的魚尾,就是人魚族最新的族長。
歷來繼承族長的位置,只有兩種辦法,一種,是讓族長開啓傳承之地,獲得傳承的考驗,成功之後從現任族長那裏得到一片族長之鱗,從此帶着這歷任族長的氣息,成爲海中當之無愧的王者。
另一種,則要艱難一些,人魚族中但凡有不服族長者,可以對族長髮起挑戰,生死不論,挑戰者成功,族長自己將鱗片摘下,交給對方,從而完成族長的交接。
因爲族長的有力繼承人從來都是族中最強的存在,在獲得族長鱗片的加持之後,力量更是翻了好幾番,挑戰者從以前到現在,鮮少有成功的。
然而——
聽見塞壬的話之後,那銀髮的美人卻不以爲然,只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字:
“不。”
族長的位置,她要來做什麼?
是能讓她發現更多的普雷?還是能讓她的人乖乖地躺到她的懷中?
何況,自古以來,千百個人魚都用過的名字,她並沒有興趣。
她不想當人魚族的塞壬。
她只想當那個人,獨一無二的海-妖。
……
“沒事吧?”花白禾用同樣的急救方法把傅光啓給救起來之後,一直在提心吊膽,直到發現傅光啓睜開眼睛,才鬆了一口氣。
傅光啓咳出了好幾口水,脖子上的淤痕已經變成了深黑色,觸目驚心,整個人如同被花白禾剛從鬼門關拉出來一樣。
他看向不遠處的那兩道對峙的身影,隨口問了問自己的朋友:
“新來的那個,是塞壬的敵-人?”
雖然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但是他現在還留了一條命在,而當時的塞壬已經對他起了殺心,推出是有人打斷了這起事件,並不難。
而且就那兩人各佔一邊,隱約劍拔弩張的樣子,他這被水泡過的鼻子都能清楚的聞見空間中的火-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