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大的紅腫將皮膚撐的極薄,隱約可見些黑紫色的東西在裏面,薛晗沒帶着清理蜱蟲的工具,只得取出摺疊刀將傷口直接劃開,果然,一個大肚子蜱蟲正貪婪的蠕動着,薛晗想要直接剜肉又怕人會承受不住疼痛和傷口感染,拿過一根蠟燭湊到近前灼燒着這個大傢伙。
“差不多了,陸唯,你拿鑷子把它夾下來。”
灼燒之下這傢伙的皮變得脆弱,這一夾便是噴了薛晗一臉。陸唯知道這蜱蟲是感染的關鍵,它的血必然也是有毒的,而人的眼睛,正是最爲脆弱的部位。薛晗不會在接觸的情況下被感染,是靠着身有法力,而從眼睛進入則是另一回事。
無相門四人之中,只有她法力最淺薄,萬一……他想都不敢想,此刻趕緊開口叮囑道。
“主上千萬別睜眼,我去端水,很快回來。”
薛晗閉眼等待着陸唯,摸索着擱下蠟燭,想着該如何配置藥材,放鬆的片刻,薛晗便覺得眼睛一陣刺痛。
待到陸唯回來後,更是極爲小心的清理着薛晗臉上的血跡,直到全部洗乾淨後才讓薛晗睜眼,薛晗則是並未在意那轉瞬即逝的刺痛感,繼續趁着衆人昏睡之時清理着重症病人身上的蜱蟲。
待到清理過後,薛晗便讓陸唯連夜去準備清理蜱蟲所需的工具,將自己關在陸唯所住的小房間內,以法力從陰司調出些先前有所記載的過往疫病治療方法。
手指虛劃,懸在半空中的半透明書籍便翻過一頁,薛晗爲了速度更快些,一次性翻看着好幾本。
熬了一.夜,手邊的紙張上也寫滿了厚厚一沓,薛晗趴在桌上枕着手臂,做夢都念叨着藥方。
“退燒要顧及,藥性不能太烈……都是病了多日,受不住。”
陸唯回到房間內,見到薛晗模樣只覺得心疼,動作輕柔的將她抱到牀榻上蓋了被子,聲音更是極輕。
“主上,爲旁人治病,也要顧及你自己的身子纔好,多睡一會兒吧,剩下的,屬下來完成。”
陸唯坐到桌案邊繼續整理藥方,擡眼看向不遠處剛剛升起的太陽。
與外界隔絕的第三日,到來了。
聞人逸帶着幾個並未出現病症的人一起準備着早膳,因爲昨夜又死了幾個人的緣故,哭聲不絕於耳,氣氛十分壓抑。
就在此刻,凌修出現在院中,以法力接手了於徹送來的物資,與此同時被送進來的還有一個人,正是打扮成宮女模樣的滕千棠。
或許是因爲聽到哭聲,看到焚燒屍體的煙霧,一向驕傲的小棠此刻也格外安靜,擡頭打量四周後,開口問了凌修。
“太子殿下在哪?我要見他。”
“這邊直走,右手邊最後一個房間。”
滕千棠順着凌修的指示找到那房間,推門而入便見華遙倚在牀頭,一臉虛弱的模樣。見來人是滕千棠,華遙撐起身子倚在牀頭,聲音淡淡。
“旁人不知道,你我卻知道。這場疫病是因爲寂遙之毒所起,我滕千棠不是膽小怕事的人,也不願看着這些無辜之人慘死,我是來負責任的。我雖然並不精通製毒之術,但寂遙的毒卻不會對我造成傷害,我留下,隨便做點什麼也是好的。”
眼下這裏急缺人手,多一個人終歸是好的。華遙只讓滕千棠去找無相閣的人聽從安排,薛晗不在,他終歸是不安心,自己悄悄披了衣服起身出了房間,沒走幾步路便覺得眼前發黑,好在陸唯及時出現阻止。
“你出來做什麼?回去休息。小姐徹夜研究醫術,在休息,等她醒來會來找你的。”
未等華遙反駁些什麼,陸唯便直接架起華遙扔回牀上去。
與此同時,院中幾個男子又開始惦記起物資的主意,趁着凌修幫助聞人逸分發早膳的功夫,便讓歹人得逞,搶走了不少肉乾。
這種事一旦起了頭,便會有其他人跟着效仿,不知從哪竄出來的一夥人竟然直接就要擡走箱子,其他老實人看不過眼,開口阻止,雙方當即吵了起來。
“憑什麼不行?我們根本就沒有生病,我們本來就比你們人多,還幫着幹了活,就因爲是男人,就得讓着你們不成?我第一個不服氣!前兩日都沒喫飽,今日.你們還要說什麼尊老愛幼,怎麼,我們就不是人啦?”
“誰說你們不是人,我們的意思只是說你們不該不服從分配直接拿走那些物資!這是大家一起喫的糧食,你們搬走大半,其他人就得餓肚子!”
“反正糧食就這麼多,今天你們捱餓,明天我們捱餓!喂,再往前走打死你!”
糧食箱子被衆人護在中間,攻守雙方扭打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凌修不敢貿然動用法力制止,而薛晗和陸唯聽到動靜趕來時,便發覺事情不對。
幾人頓時調轉矛頭,向薛晗發起攻擊,都是有法力在身的,薛晗動手抵擋,開口解釋。
“師兄,這幾個人被孤魂附體了!得趕快動手,不能讓它們搶了活人的肉身!”
聞人逸與凌修對視一眼,一個施咒集體定身,另一個做法驅鬼,原本張牙舞爪的幾人頓時倒地不起,不少人被這場面嚇得轉頭就跑,薛晗雖說及時撒了異香,卻還是沒能讓所有人都忘記那一幕。
衆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喫早飯的時候,便開始低聲議論。
“殺人了……那兩位仙長殺人了!你方纔沒看見嗎,那幾個人咣噹一下就倒地不起,一定是死了。”
“死了?他們不是好人嗎?竟然也殺人?不過死了也好,原本就不是什麼好人,免得再搶糧食。”
議論聲中,薛晗和陸唯近前查看,很快發覺端倪。
“這些原本就是被鬼殺死之後,搶佔了身子的。現下驅鬼成功,自然只剩下屍體。都是感染了疫病的,得儘快焚燒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