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之後。

    庭院裏,慕子琛的車子駛進來。

    時淺就坐在陽臺的躺椅上,在男人的車子出現的時候,第一時間,她就看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或者,呵,就只是單純的她被慕子琛發現了。

    在男人下車的時候,隔空他們兩個人的視線交織在一起。

    沒有馬上往別墅裏走,慕子琛欣長挺拔的身形站在車邊,落日的餘暉將他整個人都罩起來,暖色調的陽光將他身上的冷意驅走了很多。

    時淺大大的眼睛眨了下,黑白分明的瞳仁裏一片清澈。

    慕子琛隔空看了時淺一會,而後菲薄的脣瓣彎了彎,單手抄袋,他邁着方正的步子進了別墅。

    收回視線,垂下眼睛看着腳尖,時淺慢悠悠的從躺椅上站起來。

    站在陽臺上,她將身體靠着欄杆,微涼的風將她的長髮輕輕吹起來。

    還是很冷,從之前同許菡煙分開以後開始的那種冷意,饒是到了現在,依舊將她整個人團團包裹。

    “今天怎麼在陽臺上吹風?”

    “……”

    身後,臥室的房門被慕子琛打開,在門開的同時,男人沉穩的調子也在瞬間響起,傳入時淺的耳朵。

    “淺淺,現在時間有點晚了,你穿這麼少,小心感冒。”

    “……”

    熟悉的氣息很快自時淺身後將她擁住,感受到時淺身上的涼意,慕子琛好看的眉心立刻擰成了緊緊的川字。

    “怎麼這麼涼?淺淺,你這是在幹什麼?你不知道冷麼?”

    “……”

    不加掩飾的責怪,下一瞬,時淺的人整個被慕子琛抱起來。

    幾步進了臥室,女人嬌小的身子被放到了溫暖的牀墊上。

    “時淺。”

    “……”

    “爲什麼要這麼做?你該知道,我不喜歡,我不會贊同你這麼做。”.七

    慕子琛將西裝外套脫下來,徑自披到時淺身上。

    跟着他高大的身體蹲在時淺面前,帶着暖意的大手將時淺的雙腳握住。

    “說話,爲什麼?”

    時淺看着慕子琛關切的臉,感受着他言行當中對她表達的關心,在意,轉過頭,很刻意的不想再去看他。

    心裏很酸,鼻尖也很酸,眼眶也是同樣的酸。

    她在想,這樣的待遇,她到底還能擁有幾天,這個男人,到底還能屬於他幾天。

    她是真的不想成爲他的絆腳石。

    今天她同許菡煙說的那些話,從來都不是氣話。

    這種想要成全慕子琛的覺悟,她在一開始,真的在一開始的時候,她就是有的。

    可她很難受。

    都說大愛是放手,是成全。

    要去那麼做,尤其是在得到以後還要那麼做,呵,那真是太難受,太要命了。

    時淺一直不吭聲,抿了下脣,慕子琛試探的做着猜測。

    “因爲新聞麼?我跟顧溪的新聞?淺淺,是不是因爲這個?”

    被說中了心思,時淺的身體明顯僵了下。

    挑了下眉,時淺的肢體語言足以說明問題,慕子琛清俊的臉上浮現幾許玩味。

    “我以爲你並沒有覺得那個新聞有什麼,如果你有什麼想法的話,你會直接打電話問我。”

    “……”

    “淺淺,只是碰巧了,不,或者不應該說是碰巧,下午的時候,顧溪是刻意等在那邊,她是過去找我的。”

    努力表現着臉上的平靜,時淺告訴自己,她絕對不能在這時候有太明顯的情緒表現。

    她都是要做好放手的準備的,她要是表現的太在意,她要是情緒上的變化太明顯,那還算是什麼要成全他,她還哪有這麼說的資格。

    “那些記者都是她事先找的,今天的新聞是她刻意的炒作,我沒想到她會那麼做,今天她找上來,還蠻出乎我預計的。”

    “……”

    時淺還是不說話,將沉默是金進行到底。

    慕子琛也沒有急躁,他很耐心的單方面繼續做着解釋。

    “淺淺,整件事,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在回來之前,我已經在讓人撤掉那些新聞了。”

    “如果我知道你這麼在意,抱歉,我應該做的更嚴謹一點。”

    “……”

    “這次算我的錯,嗯?不過,你要是覺得不開心,你完全可以打電話罵我出氣,有情緒就朝我發,你不應該這麼傻的一個人憋着。”

    “你這麼折騰自己,是存心要讓我心疼麼?”

    慕子琛的大手一直爲時淺暖着腳,驀的,他低下頭,在時淺的腳背上親了下。

    有點被嚇到,本能的縮了下身,下一秒,時淺沒什麼血色的臉上馬上泛了紅暈。

    “慕子琛。”

    很急的叫了一聲,可時淺這會的聲音嬌嗔的不行。

    是真的嬌嗔,十足的撒嬌的調子。

    “不生氣了?不胡思亂想了,好不好?淺淺,對自己有點信心,對我也有點信心,我慕子琛,就算是死,我都不會放棄你,我不會妥協,不論我面對的是什麼。”

    “……”

    時淺的心思,不用她說,她想的是什麼,她在腦補些什麼東西,慕子琛全部猜的一清二楚。

    她今天這種舉動,他是真的心疼。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還是個病人,在陽臺上站了多久?你是真不怕以後落下什麼後遺症?我跟你說的話,你全部當成了耳邊風,是麼?”

    秋後算賬,在哄過了時淺以後,慕子琛開始對時淺的行爲開始追究。

    “時淺,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很多次,你需要的是靜養,不是整天在家裏胡思亂想。”

    “之前不是讓方嶼跟你通過電話麼?他沒有跟你說我沒什麼事嗎?”

    時淺埋低腦袋,被慕子琛問的半點底氣都沒有。

    有點鬱悶又委屈的鼓了鼓腮幫,她垂在身側的手指一下下抓着身下的牀單。

    “對不起。”

    很老實的道歉認錯,可時淺心裏依舊還有問號。

    大着膽子,嚥了咽口水,她很快小心翼翼的開口嚮慕子琛提問。

    “子琛,那顧溪找你,她都跟你說了什麼?她是爲什麼找你啊?網絡上現在說的那個什麼證據,真的只是一種引導輿論更多向你施壓的手段麼?”

    爲什麼找他,慕子琛面對時淺的這個問題,坦然的臉上快速掠過一絲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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