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自己的出租屋,時淺看着一室的破敗,瑟縮的抱了抱肩膀。

    身心俱憊,將身體投在牀上,沒一會,她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淺淺,救我。”

    “……”

    “淺淺。”

    “……”

    驀的睜開眼睛,耳邊犀利又惶恐的聲音聽得時淺心驚。

    她乍開始還以爲是做了什麼噩夢,然而,當時淺看着自己手心裏拿着的電話,她當下的渾噩感立刻煙消雲散。

    大抵是出於身體的本能,她方纔睡的比較沉,在意識沒有完全清醒的時候,她接了電話。

    整個人馬上變得緊張,抓緊了手機,時淺看着屏幕上備註的名字,對着電話的聽筒快速回應。

    “小柔,程小柔?你還在聽麼?你人在哪?出什麼事了?”

    “……”

    沒有迴應,時淺自牀上飛快的坐起來,心臟砰砰砰的跳的沒有章法。

    肯定是出事了的。

    方纔程小柔在電話那端的聲音相當不正常,抿了抿脣,時淺白着臉,再度對着電話聽筒開口。

    “小柔,迴應我,你在哪?我現在過來找你。”

    天這會已經矇矇亮了,強行穩定着情緒,時淺看着屏幕上六點多的時間提示,心急火燎的穿鞋。

    還是有點不理解的,按道理,以程小柔單一到近乎枯燥的生活,這個時間,她肯定在學校寢室,她不該出現什麼變故。

    “嘟……嘟……”

    電話中斷的忙音從聽筒內傳出來,時淺看到電話被掛斷,臉上的血色更淡了,緊張感也隨之變得更重。

    她想將電話馬上回撥過去,可擔心這種做法非但不能幫到程小柔還會將她推向更加不利的境地,忍下衝動,她急急出門,選擇在門口直接打車過去學校。

    女寢樓內,程小柔的寢室房門上了鎖。

    時淺站在門外有些迷茫,她不知道接下來到底如何是好。

    報警的話,她不是程小柔的親屬,她是沒有這樣的資格的。

    “時淺?”

    “……”

    其他寢室的女生走出來,偶然看到時淺,有點驚詫的叫出她的名字。

    “名人啊,真想不到,你居然還會來學校。”

    “……”

    在被第一個人認出來,點出名字後,很快其他寢室裏聽到聲音的女生也都涌出來。

    時淺尷尬的站在原地,被人像動物一樣圍觀,她的感覺非常糟糕。

    最近這幾天她沒來學校上課,怕的就是這種狀況。

    現在的她,只想迴歸安靜的生活。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有些事情,不是她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

    帶着各種深究,各種不同的問題開始噼裏啪啦的向時淺砸過來。

    “你和慕子琛,你們到底怎麼回事?說說唄。”

    “時淺,你現在是被慕子琛踹了麼?你之前在媒體面前說的那些話,你到底怎麼想的啊?海王啊,你到底喜歡的是誰?說起來,那個陸川其實也還不錯,可他現在是個殘廢吧?”

    “慕子琛要跟祁家大小姐結婚了,這事你不會不知道吧?你得想想辦法啊,那麼好的男人,要是錯過了,腸子怕是都要悔青了。”

    “時淺,季可心的指控是不是真的?你不會那麼小肚雞腸,我們現在跟你問的問題,回頭你都要去慕子琛那邊告個黑狀吧?”

    “……”

    時淺看着眼前那一張張陌生或者稍微有一點點印象的臉,抿着脣,身體止不住的向後。

    只是她每退一步,圍在她身前的女生便會集體的再向前一步。

    彼時,他們帶給她的壓迫感相當明顯。

    “時淺,說話啊?你做什麼不說話?怎麼想的,你就怎麼說唄,反正事情都讓你做出來了,你到底還有什麼不能講的?”

    “就是啊,啊,對了,養魚什麼的,你的經驗也傳授我們一下,我感覺你的手段還是挺高的,慕總那種男人你都能拿捏住。”

    “得了吧,也不是拿捏住了好麼?真的被拿捏住,現在能落到這種地步?眼下她分明是翻車了,你跟她取經,你早晚也得竹籃打水,什麼都撈不着。”

    兩個女生出現了意見不統一的狀況,時淺聽着他們兩個人在那拌嘴,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她現在聽到的問題,不論哪一個,在她來說都是帶有侮辱意味的,她完全不想回應,她的私事,她也不認爲有要同他們這些人講的必要。

    “時淺,你這個小賤人。”

    “……”

    人羣外,一道尖尖細細的聲音很突兀的響起來。

    很快從外側衝進來,滿臉怒氣的女生出現在時淺面前。

    “你還有臉到學校來,你看看你把可心害成什麼樣子了,你這人怎麼那麼毒?當初要不是你勾引了學長,可心她怎麼會跟你過不去,你可倒好,居然還藉着慕子琛的勢力對她趕盡殺絕。”

    “……”

    “現在怎麼樣?你不是也一樣被他棄之不顧,呵,你什麼都不是了,你們這些人,就她這種人,你們怎麼着,難道還都崇拜她不成?她就是個賤人,徹徹底底的賤人,我呸。”

    控訴時淺的女生猛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時淺躲了下,她看得出來,忽然出現的女生對她相當的敵視。

    大概季可心那樣的人,就算是再怎麼沒有什麼真朋友,也還是會有那麼一個兩個死心塌地的好閨蜜。

    當然,他們能玩到一起的前提,一定是他們擁有同樣的感人的三觀。

    眼前的女生幾句話下來,時淺就看得出,她跟季可心的思維方式,想東西的角度,近乎於複製黏貼。

    “時淺,今兒你既然來了,那你就別想好好地走出去,我要你爲你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你必須對可心道歉,你要去她面前給她懺悔。”

    眼睛裏閃過明晃晃的惡毒,說話的女生冷不防的伸手向時淺打過去。

    時淺知道她來者不善,心裏早就有了戒備。

    只是,昨天就被圍攻針對,今天又遇到這樣的事,她的心累到了極限。

    “你們都看着幹嘛?還不跟我一起上?”

    “這種婊子出現在校園,出現在這,難道你們都不覺得恥辱?”

    一個人針對時淺還不夠,女生試圖煽動其他人一起向時淺動手。

    要是被一堆人圍攻,時淺自認她根本沒有勝算。

    不過,似乎老天還給她留了那麼一點點活路,呵,這些她認爲對她的處境幸災樂禍,滿心思要看她好戲的女生並沒有向她動手。

    他們就只在旁邊看着,部分人拿出手機對她拍攝。

    一對一,事情真心就簡單多了。

    大概物極必反,時淺並不覺得在打架這件事上她有多大能耐本事。

    可事實上,這一架她贏了。

    把昨天沒有把發泄出來的委屈好像全部在這會發泄出來,在出手反擊,甚至是將對她叫囂的女生壓在身下抽耳光的時候,她覺得暢快急了。

    很可惜的是沒能暢快很久,也不知道是誰報了警,時淺同着跟她動手打架的女生一道被請去了警局。

    派出所,時淺坐在椅子上,半低着腦袋半天都不說話。

    在她身邊,方纔特別能說的女生彼時像是又一次逮着了機會,在那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表演。

    “我不和解,我要追究她的責任,我要驗傷。”

    “另外,我還要報警,季可心是我的朋友,你們知道她在網上的爆料吧?她就是被時淺害成這個樣子的,是時淺讓慕子琛做的傷害可心的事。”

    “……”

    “我不知道你說的季可心是誰,在法律上,你沒有權利替你的朋友報案,她有什麼冤屈,如果她有需要,你可以讓她過來。”

    辦案人員聽着竇穎的話,沒什麼情緒的做着強調。

    “可心是不可能過來的,她家現在都不支持她在這件事上追究,但我看不過眼,我不能看着她就這樣吃了這啞巴虧。”

    “時淺太毒了,她太噁心了。”

    伸手朝着時淺指了指,竇穎的臉上再度浮現出滿滿的敵意。

    “那我這個事,我自己追究責任,是不是應該拘留她?我覺得我的耳朵被她打壞了,我現在就想去醫院。”

    “我耳朵疼的很,還有我的臉,哦,還有這裏。”

    捂住自己的耳朵,越說越誇張,竇穎眼睛轉了轉,開始拼命的在身上找傷口。

    打架這種事,還是挺扯不清的。

    一個多小時候,竇穎被家人接走了,時淺沒有那份幸運,她被拘留了。

    面對這個結果,時淺挺沒感覺的,她特別平靜,因爲這個結果,她事先便有想到過。

    竇穎身上的傷的確比她多,因爲從一開始就是壓倒性的勝利,呵,她想從身上找個什麼傷口,她還挺難找。

    一個人在拘留室裏,時淺抱着膝蓋坐在地上。

    近乎於本能的,她腦子裏浮現出曾經顧溪發給她的那些視頻。

    還是會心疼,想到他在視頻裏受傷的場景,時淺的心口一陣陣的抽緊。

    雖然知道了他對她的放棄,可時淺心裏面對他沒有怨恨,只是,一個人就這麼被關着,沒有任何消遣娛樂,時間似乎過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更漫長。

    漸漸地開始胡思亂想,時淺的狀態也變得有些恍惚。

    “時淺,你還真是不讓我省心。”

    “……”

    男人特別熟悉的聲音,驀的在靜謐的空間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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