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緊蹙，慕子琛的聲音頃刻間冷下去。
他黑眸沉沉的看着時淺，長腿一邁從牀上走下來。
“時淺。”
警告的意味明顯，慕子琛重重的叫着時淺的名字。
“馬上走回到我身邊，聽到了麼？”
時淺沉默的看着慕子琛，都這個時候了，他對她居然還是那麼冷硬。
他以爲，她連命都豁得出去，她還會懼怕他的威脅麼？
站在原地沒動，時淺譏誚的笑了下。
“我不過去。”
吸了吸鼻子，冷風吹打在身上，時淺生理性的瑟縮了下。
還真的是衣不蔽體。
呵，要不是被逼到了極致，時淺也不覺得她會做出這麼過尺度的事。
現在她身上只象徵性的套了件慕子琛的白襯，襯衫的扣子根本就沒系。
被風這麼一吹，她的大片肌膚都露出來。
虛虛的用手掩了下衣襟，想要係扣子的念頭在時淺的腦子裏一閃而過。
算了，真的算了，哪裏還有什麼可遮，可系的。
“時淺，不要惹我，不要試圖挑釁我。”
之前被慕子琛夾在指尖的香菸，這會已經彎曲變形。
時淺看着男人繃起來的指尖，輕輕慢慢的笑出聲。
“你覺得我在開玩笑麼？慕子琛。”
“……”
又往後退了一步，時淺將手搭在陽臺的欄杆上。
她在心裏做着預判，她在想，等下到底要用多少力氣，要用怎樣跳出去的姿勢。
“我真的會跳。”
“子琛，有些事情，只要我做了決定，你應該知道的，我一定會做。”
“……”
頓了下，慕子琛邪氣的笑再度自他脣畔浮現。
“怎麼？之前嘴巴上跟我喊口號要死要活的，現在要付諸行動了？”
“……”
“時淺，你以爲你死了，我會放過你爸麼？當然，你可以不在意，畢竟，人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他的死活，只要你忍心，你完全可以不管。”
“……”
“不過我把話撂在這，淺淺，今天你敢跳，我馬上會讓人斷了你爸的一切醫療，我還會讓人打斷他的腿，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都這樣了，慕子琛還能這麼冷血的說出威脅她的話。
時淺像是不認識一樣看着男人的臉，抓在欄杆上的手指越來越緊。
她沒辦法定義現在的她到底是傷心還是震驚，她心底的感覺太複雜了。
慕子琛的威脅有沒有用，答案必然是肯定的。
“淺淺，你在考慮什麼？是在考慮要自私的選擇解脫，還是爲了你爸，乖乖的聽我的話？”
男人嘴角的笑意不斷加深，轉身恣意的拿過之前被他扔在牀頭的手機，抿了抿脣，作勢要撥出電話。
“是不是以爲我在騙你？好，那就當着你的面，淺淺，你可以好好聽聽我怎麼同療養院的人交代。”
男人漆黑的眸子望向時淺的臉，暗色的眼底一瞬刻意隱藏的擔憂轉瞬即逝。
事實上他有在緊張，只不過這種情緒被他藏起來，他不可能讓時淺看出來。
越到這種時候，他越要強壓她。
不可能退縮，如果他退了，這很可能反倒讓時淺沒了全部的顧慮。
慕子琛神色冷厲，強勢的讓時淺透不過半點氣。
“住手，你住手。”
也就一兩秒的時間，時淺的哀求響起來了。
挑了下眉，知道自己到底還是在對峙中勝出，慕子琛擡起臉，很篤定的同時淺再度對視。
“不要，慕子琛，真的不要這樣。”
“……”
閉了閉眼睛，悲哀感從上到下侵襲着時淺整個人。
“放過我爸爸，放過他。”
“……”
身體下滑，時淺整個人頹然的坐在陽臺上。
放棄了，呵，慕子琛不用讓她爸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已經讓她活着比死了還要煎熬難過。
她的人生就這樣了麼？
將臉埋在膝蓋上，時淺難受極了。
現在這種生活，她真的過不下去。
祁念，對，祁念現在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她今天答應了她的懇求，她會幫助她的。
忍過現在，忍過現在或許她就能夠解脫。
時淺小小的身體被一道暗影罩住，慕子琛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幾秒後，他蹲下身一把將時淺從地上撈起來。
“你要乖乖的，老老實實，明白麼？”
“……”
“淺淺，這次的事不要有第二回，嗯？不然的話，我真的是要把這些賬算在你爸頭上的。”
時淺被慕子琛抱在懷裏，深埋着腦袋。
一副極其好心的姿態，慕子琛對時淺做着說教。
“我們不要孩子，好不好？慕子琛，你給我避孕藥，你拿給我，好不好？”
再度嘗試哀求，時淺真是沒有辦法。
“不要，真的不要讓我們的孩子做一個私生子，其餘的，我都隨便你，我什麼都會依你。”
“……”
慕子琛垂眸看着懷裏的小女人，瞧着她委屈的模樣，菲薄的脣瓣緩緩開合，“你表現好點，我會再考慮一下。”
時淺的眼睛亮了下，但很快，意識到男人的話只是稍微有一點點轉圜的餘地，她的瞳仁又再度黯淡下去。
“慕子琛。”
“……”
有點囈語的味道，壓抑的不行，時淺有點自己無法承受消化的對着男人傾訴。
“我好難受啊，我覺得自己……”
她想說現在這樣的生活，活着不如死了，她不是矯情，也不是在跟慕子琛耍什麼心機，玩什麼以退爲進的手段。
然而，下一秒，理智迴歸，她閉緊了嘴巴。
這種話，說出來最終的結果勢必會讓慕子琛不開心。
他方纔警告過她，他不願意聽這些。
慕子琛聽到時淺忽然緘默下來，深諳的視線在她身上打了幾個轉。
重新躺回到牀上，時淺安靜的不行。
“沒有話要說了？”
男人清清冷冷的調子，在靜謐中打破他們之間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