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局勢，並非他能自由選擇的。
“我真是弄不明白了，這顧溪，她現在到底怎麼回事，她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麼？因愛生恨麼？一直以來，我以爲她不該是這樣極端的人。”
“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沒興趣做什麼研究。”
語氣硬邦邦的，步子邁得很大，很快，慕子琛同席衍城上了樓下的商務車。
“子琛，你確定你能撐得住？”
席衍城將手撐在車頂，躋身在車身與車門之間，他再度開口嚮慕子琛做着確認。
如果需要的話，他可以調個其他的車子過來。
總之，一切要以讓慕子琛儘可能好過的角度做考慮。
“你現在不比以前，你的身體狀況，你應該心知肚明。”
“……”
“子琛，強撐的話，我怕適得其反。”
慕子琛身上的傷，若再被累到，牽拉到，後續只會好的更慢，落下後遺症什麼的，那也未可知。
而他之前的那些個“努力”，大抵也會一夕間付之東流。
席衍城不想慕子琛失去理性，做出衝動的選擇。
“我扛得住，不需要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
略微調整了下坐姿，面對席衍城的再三確認，慕子琛毫無拖泥帶水的，再度給出果斷的答案。
“行吧。”
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嘴角輕撇，一彎身，繼慕子琛之後，席衍城直接坐上了車。
駕駛位上的司機很快將車子發動。
車廂內，略低的氣壓來回遊走。
“子琛，上次醫院裏，顧溪提到的那個照片，這段時間我還始終沒有向你問過。”
“……”
“你能不能同我說下，到底怎麼回事？我覺得……”
“我讓人扒了她的衣服，她的果照，時至今日，依舊被我捏在手裏。”
“……”
“她之前扎我那一刀，那是我心甘情願的，我有故意激怒她，我想要同她清算掉欠她，欠他們顧家的人情。”
席衍城事後不是沒有同保鏢做過了解，可有些東西，若非慕子琛親自開口，他實在沒辦法相信。
“你……”
張了張口，有些啞然，頓了幾秒，席衍城纔再度找回了他的聲音。
“何必這樣，你何苦做到這個份上，女人的心說大也大，說小也小，這就完全說得通她現在爲什麼同你的相處這麼奇怪，彆扭。”
“……”
“子琛，你這麼做，看來是真傷到她了，顧溪這人從小到大順風順水，又自視甚高，你這件事做的，怕是把她刺激的不輕。”
“她的想法，我不在乎，衍城，我也沒有精力去在乎那麼多。”
伸手將煙盒拿在指間，慕子琛動作利落的將一支香菸從煙盒內抽出來。
“你現在的情況還是別抽菸了。”
席衍城看到慕子琛的動作，眉心擰了下，擡手，一把將慕子琛指間的香菸抽掉。
慕子琛臉上很清晰的閃過一瞬不快，脣角散漫的勾了勾，他暗色的視線落在席衍城的手上。
“看我也沒用，我這是爲你好。”
“……”
“子琛，擔心時淺，就不要作踐你自己的身體。”
適時將時淺這個擋箭牌搬出來，緊跟着，席衍城將慕子琛手上的煙盒也一併抽掉。
將身側的礦泉水拿到手心，同礦泉水一起，席衍城將梁怡開的藥一併遞到慕子琛面前。
“就知道你不會想着，不會上心，這些事，我都在幫你記着。”
“……”
“以你的處境，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可能不愛聽，但事實上，不論你對顧溪在意與否，你最好還是多考慮考慮她的心情，估計一下她的想法。”
“……”
“現階段你們維持的是表面的和諧，可這和諧要維持下去，那也要顧溪願意，她若是不願意，隨隨便便在老爺子那吹點什麼風，給你使絆子，你必定焦頭爛額。”
慕子琛清俊的臉陰着，他擡手將席衍城遞給他的水和藥接過去，擰開瓶蓋，將白色的藥片快速吞進了肚子。
席衍城說的話，席衍城擺出來的道理，他都明白。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照做是另外一回事。
面對顧溪，他當下憎惡，厭煩的情緒極濃。
這已經不是他可以單方面靠他的調節能力，可以自由掌控的了。
“別說她了。”
喉結滑動，慕子琛冷着調子，冷漠入骨的扔出四個字。
席衍城自知，他這是碰了個軟釘子。
無奈的長出了一口氣，將慕子琛手上的礦泉水重新接回去，沒了再說話的想法，關鍵是，席衍城對慕子琛的偏執，處於束手無策的狀態。
這世界上，不是有那麼一句話？
沒人有辦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而非常寫實的，這就是慕子琛的狀態。
“淺淺的事，你記得讓人再去確認，一定要讓人確認，找可靠的人去做，免得走漏風聲。”
榕城，那是慕家，慕老爺子的地界。
這事若是做的不夠嚴謹，勢必會造成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對慕子琛而言，若只關聯他自己，隻影響他自己，他倒是沒什麼豁不出去的。
然而，這畢竟還牽扯着一個時淺。
時淺在時臨那，她的日子就夠艱難的了。
慕子琛現階段，實在不想再多增添她的苦難。
再度想到時淺聾掉的耳朵，閉了閉眼睛，慕子琛語調低沉暗啞的開口。
“淺淺的耳朵，有可能讓我們的人滲透到時家爲她治療麼？”
“……”
“或者，是不是可以稍微的在這方面多做些努力？”
“她的耳朵時臨有讓醫生醫治，目前在恢復當中，子琛，在這點上，你不用太多擔心，時臨就算再怎麼喪心病狂，他還不至於要讓時淺落下殘疾。”
殘疾這話，席衍城說的時候，一順嘴就提到了。
可落到慕子琛的耳朵裏，那是怎麼聽，怎麼彆扭的。
席衍城也有意識到他措辭上的問題，掩飾尷尬的輕咳了兩聲，他擡手，一下下摸着他的鼻尖。
有點心虛，彼時，打到席衍城手機上的電話，倒是成功的將他從不自在的糾結中迅速拯救。
忙不迭的將電話接起來，都沒來得及看屏幕上顯示出來的來電人。
不過，聽着電話裏的聲音，聽着對方講的話，席衍城原本那種被“救”的感覺，分分鐘發生起復雜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