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淺解開安全帶,在副駕的位置轉頭,客氣疏離的看向尹承衍。
這一天下來,她算不得愉快,也算不得不愉快。
因爲身邊人,不是心中人。
尹承衍做什麼,不做什麼,時淺都提不起太高的興致。
最多,只能說他沒有讓她覺得特別厭煩。
“今天謝謝你,然後也麻煩你了。”
“……”
“尹總,明天的話,我希望子琛在給你消息後,你能夠按照他給你的時間點聯繫我。”
時淺沒興趣提早到,她也並不願意同尹承衍有任何不必要的相處,交集。
尹承衍那些個毀三觀的話,能不聽,就不聽,她不想髒了耳朵。
“呵。”
淡淡的笑了一聲,尹承衍搭在方向盤上的手,玩味的敲了兩下。
“還是這麼無情?”
看着時淺的側臉,尹承衍涼漠的嘴角沒多少情緒的勾了勾。
“時小姐,我以爲通過這一天的接觸,你會對我有所改觀。”
“抱歉。”
時淺眨了下眼睛,放在腿上的手指蜷了下。
“尹總,我的心很小,裝不下太多東西,裝不了太多人,而且,我以爲在感情的事情上,我同你說的足夠清楚了。”
時淺是真的不喜歡尹承衍同她說這些含糊曖昧的話。
沒結果,不可能的事,即便他願意浪費時間,花費精力,她也不願意陪着他一起。
“時淺。”
舔了下脣瓣,男人的臉上泛起七分鄭重。
“在我的人生定義中,只要不到最後一刻,沒有任何事是不可更改,是無從撼動的。”
“……”
“你同慕子琛,別說你們現在面臨極大的阻力,就是你們結婚了,我若是對你有興趣,我一樣會追求你。”
結婚了都要挖牆腳麼?
時淺嘴角垮了下,尹承衍這三觀,愈發讓她覺得“感人”了。
“這種話,尹總,你就不能不說麼?”
“……”
“坦白講,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瞭解,我有一隻耳朵現在聾了,我想要保護好我尚有聽力的另外一隻耳朵。”
“……”
“就算是爲我的身心健康考慮,尹總,我希望你能剋制一下不該有的行爲。”
自曝缺陷。
耳朵聽力的問題,時淺自認,這也不是個小事。
有心用迂迴的方式,在讓尹承衍打消念頭的事上,時淺也算是絞盡腦汁,拼了全力。
“耳朵聾了?”
果然,尹承衍不知道這件事。
時淺心底有點得意,只是下一秒,意識到自己得意的點,時淺又有幾分無語。
她真是要被逼的不正常了。
這種明明她該難過的事,她居然覺得開心,她居然覺得這成爲了一件好事。
“你爸做的?他把你打的?”
“……”
“我看過你的相關資料,你以前並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在時淺吐露她的缺陷後,只一瞬間,尹承衍便想到了酒店門口,時臨對時淺動手的視頻。
那個畫面,他印象非常深刻。
就父女關係而言,時臨對時淺出手實在太狠了。
恐怕就是仇人,都不會下手那麼狠,都不會打的那麼理所應當。
“尹總。”
時淺默了默,不太想要回應尹承衍的詢問。
“你只要知道我是個聾子,這就足夠了。”
小女人黑白分明的瞳仁定定的看着尹承衍的臉。
兩個人視線撞了下。
下一秒,時淺擡手開了車門,頭也不回的離開。
要是可以,時淺還挺想在這會,失去一些判斷力的。
因着身後沒有動靜,時淺知道,尹承衍沒離開。
他的車該是依舊停在原地。
而他的視線,大抵是黏在她身上的。
想到這點,時淺邁出去的步子,漸漸有些說不出的彆扭,她的背脊也泛着說不出的僵硬。
客廳裏,時臨似乎早已等候多時。
看到時淺進了玄關,時臨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更添了幾分陰冷。
一秒鐘,一分鐘都不等的直接發難。
此前一直沒能將情緒對着時淺宣泄出來的時臨,語調冷硬。
“這個時間纔回來,你怎麼不乾脆跟尹承衍在外面開房?”
“……”
“時淺,你還真是一再的讓我開了眼界,你是一點臉都不要了麼?之前我讓你跟尹承衍好好相處,你一千一萬個表現的不願意,你一再的拿應岱來跟我說事。”
“……”
“可你實際是怎麼做的?在他辦公室,你居然半點矜持自尊都不要,你就那樣跟他在裏面衣衫不整的胡亂鬼混。”
“……”
“你做的同你說的,是不是相差太大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身體是你最後的籌碼,你這樣隨便的把自己交出去,你後面要怎麼去跟尹承衍爭取利益,怎麼爲我們的公司爭取項目?”
越說越氣,時臨伸手,巴掌重重的拍在茶几上。
原本茶几上擺着的茶具,受到突來的震動,有幾個直接翻倒,同茶几桌面發出碰撞的響聲。
時淺站在玄關,遠遠地看着時臨憤怒到變形的臉。
尹承衍的拖延戰術,顯然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她有想到過的。
以時臨現下的行爲模式,不拿她出氣,他根本不太可能自行排解了情緒。
“說話,啞巴了。”
“……”
“你平時不是很能說,現在怎麼不說話?時淺,我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爸。”
聳了下肩膀,時淺用力的咬了咬齒尖。
“我說我不願意,你也沒有尊重我的想法,不是麼?眼下我邁出了原本不想邁的那一步,你卻還要挑我的毛病。”
“……”
“說來說去,你在意的根本不是我,你在意的是公司,是我這個籌碼是不是貶了值,既然這樣,我以爲,你還是不要對我太過上綱上線,侮辱我的人格尊嚴了吧?”
“……”
時淺知道,在時臨而言,她這話又講的大逆不道了。
她是真的不想同時臨發生衝突,真的不想。
問題是,不是什麼事,都可以被忍耐,都能夠被忍耐。
“爸,你現在對我的態度,真的讓我感覺不到,我其實還是一個人。”
“怎麼,你還覺得自己有理了?就你做出來的事,你還有臉跟我頂嘴,挑我的不是?”
時臨的臉色更冷了,伸手,他從茶几上拿起一個茶杯,甩手狠狠地向時淺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