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一瞬,時淺覺得,她愈發徹底的懂了此前顧溪所有的感受。
不被慕子琛在意,原來就是這樣的感覺。
但是,時淺始終清楚,問題不在慕子琛,這不是他的錯。
現下她之於他是個陌生人。
他沒理由,要去關心一個陌生人的。
電話那端,顧溪又假惺惺,做作的說了幾句話。
而後,時淺聽見了門板關和的聲音。
“時淺,你聽到了吧?”
“……”
“唔,讓你聽這些,我倒是也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有些事情,可以讓你知道知道。”
“……”
“說起來,其實我還很想同你說,你去坐牢,這真的不冤。”
得意的挑了下眉,顧溪拿着電話,擡腳走到長廊盡頭。
“你應該沒忘吧?”
“……”
“子琛哥,因爲你父親,因爲你,他是坐過牢的。”
“……”
“所以現在,風水輪流轉,不是麼?”
“……”
“時淺,欠人的,總歸是要還的,你也真是夠狠,扎刀子,你居然也做得出來,不得不說,我是有點佩服你的膽量。”
顧溪言語中的佩服,並不存在多少真心。
但在這件事上,她是真感激時淺的所作所爲。
因爲時淺的選擇,將整個事件推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對了,你有看網上的評論麼?”
“……”
“你能這麼淡定,不會是還沒看吧?呵,你有這麼慫麼?膽子要不要小到這種地步?而且這種事,時淺,這不是你膽小,不是你想要回避,就能迴避的了的。”
語氣玩味的不行,這次,已然將所有想說的話,說了個痛痛快快。
沒了更多同時淺計較的心思。
努了努嘴,顧溪擡手,徑自將電話掛斷。
她不想再同時淺說了。
一個輸家,同時淺說的太多,浪費太多時間,在顧溪看來,這有點拉低她的身價。
網上的評論麼?
時淺怔了幾秒,慢了幾拍,在通話終止後,動手打開新聞軟件。
果然。
一如顧溪提到的那樣,她同陸川的過往,在網絡上鋪天蓋地。
她所有的一切,都被扒出來了。
當然,事實上,能被爆出來,能被披露在大衆面前的,實則,還是可以,還是顧,慕兩家允許被曝的。
因着有關於慕子琛的,有關於她同慕子琛的交集,從頭到尾,在網絡上乾淨的如同白紙一張。
沒有人提,一個都沒有。
她被貼出來,掛出來的。
全部都是她同陸川,應岱,尹承衍之間,那些被刻意捏造出來的花邊。
假的被硬生生說的像真的一樣。
更有熱心網友,特意製作了人物關係圖。
明明就是很正常的一些接觸,現下,都被賦予了極其負面的感情色彩。
更有甚者,還有很多……不上臺面的小故事。
如果不是當事人,如果不是什麼都知道,時淺真的,她都要以爲網絡上掛出來的便是事情的真實模樣。
有這種帶節奏的模式,想要在網絡上不被罵,那是不可能的。
時淺還在看着新聞,她手邊的電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像是被人按下了什麼神奇的開關。
開始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電話打進來,還有各種噁心下作的短信。
不堪入目,根本沒辦法看。
時淺瞧着她被狂轟亂炸的手機,扯了扯脣,發出短促譏嘲的淺笑。
這些東西,說不影響心情,那是假的。
但要說傷到她,那也不存在。
除了慕子琛。
時淺自認,已經沒有什麼事,還能傷到她。
現下的她,真的快要無堅不摧了。
“時淺。”
“……”
“起來了麼?”
“……”
“時間不早了,起來喫飯,嗯?我的律師過來了,有關你同陸川的事,你可以跟他再詳細聊一下,我這邊知道的情況,我都同步給他了。”
時淺關着的房門被尹承衍自外敲響。
擡頭,時淺看向門口,扯了扯脣,淡聲開口。
“起來了,等下,我先洗漱。”
沒有拖延。
時淺邁開步子,目標明確的進入洗手間。
十分鐘不到,從臥室走出去,門外,時淺瞧見尹承衍等候的靠站在她門口的牆壁上。
舌尖舔了舔乾澀的脣瓣。
有點不太好意思,有點愧疚。
時淺想到網絡上,因爲她,網友對尹承衍的各種抹黑攻擊,她會不自覺的拘謹,放不開。
鍵盤俠的那些小作文裏,將尹承衍編排成了一個極其無腦的男人。
那些破尺度的用詞,要不是現下被貼到了尹承衍的身上,時淺自認,好多她都沒有看見過,她腦袋裏根本都沒有概念。
說尹承衍口味重,接受尺度大什麼的,真的,這都是好聽的了。
伸手,掩飾情緒的撓了撓眉心。
想多的了,時淺越發的沒辦法去直視尹承衍。
她也蠻佩服的。
尹承衍這會,居然還能神情如常的跟她說話。
他公司的股價,時淺在臨出房門的時候,時淺都有特意的去看過。
跌了。
尹承衍的身價,目前也比以往縮水了十倍不止。
這種局面,很可笑。
要知道,當初尹承衍願意同她有所交集,爲的就是利益。
然而,現下,偷雞不成蝕把米,尹承衍這屬於雞飛蛋打,竹籃打水了。
“怎麼了?怎麼這種表情?”
尹承衍看得出時淺的不自在,他抄在口袋裏的手指蜷了下,菲薄的脣瓣一開一合。
語氣溫淡的向時淺詢問,對時淺的情緒,尹承衍相當關注。
“對不起。”
“……”
“我的事,連累到你了,你可以做一個澄清,不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有意見,你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我,推到我身上。”
“……”
“要是有需要的話,由我來出面,我替你說,這也可以。”
躊躇了幾秒。
將腦袋埋得很低,時淺調整了下氣息,儘可能讓語氣保持平穩。
“看新聞了?”
“……”
“那些東西,你不用理會,時淺,你應該知道,那都是人爲操縱的。”
尹承衍的心態,委實平和的很。
時淺聽得出,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似乎就沒有將他自己當做事件裏的當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