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然的用舌尖抵了抵齒尖，伸手匆匆的將電話接下來。
又過了幾秒，時淺將手機屏幕按亮。
她想要告訴程小柔，她的想法。
她想說，她的心意不會改變，也想說，慕子琛絕對不是那個錯的人。
他們不能在一起，他們之間走到這一步，從來都不是慕子琛的責任。
她不怪他，也不會有任何怨懟。
但……再多自心底過了一遍這些想法，時淺覺得，她的這些表達，程小柔多半並不會理解。
感情的事，有些是唯有當事人，唯有她自己才懂的。
車子又行駛了二十幾分鍾。
到了尹氏。
尹承衍走在前面，爲時淺同程小柔引路。
他對程小柔的態度，遠比此前要熱情很多。
時淺心裏知道尹承衍變化的原因，坦白說，她覺得尹承衍這個樣子，有點好笑。
怎麼說也是在商場上摸爬滾打的男人。
呵，實屬難得，他居然也有這樣“可愛”的一面。
回到辦公室，尹承衍很快開始處理起積壓的公事。
時淺同程小柔進了休息室。
站在休息室裏，程小柔簡單的打量了下四周，伸手，有點戒備的將休息室的門上鎖。
“淺淺。”
“……”
“我剛剛同你說的，你怎麼都沒回我啊？你對我的話，到底有沒有聽進去？我跟你講真的。”
“……”
“這個尹承衍，我看着真的還不錯，至少現在瞧着他是個靠譜的。”
壓低調子。
由於方纔尹承衍的紳士，客氣，還有熱情相待。
程小柔在心底，愈發的給尹承衍加了分。
“小柔，你說的話，我都能明白，我也懂你是爲我好。”
時淺看着程小柔臉上浮現的急切，努了努嘴，坐在沙發上，唏噓的嘆了一口氣。
“我同子琛，不是你以爲的那樣。”
“……”
“我是成年人了，最近又經歷了這麼多，我清楚，我喜歡的人是誰，我愛的人是誰。”
“……”
“我早就有預計過，我同子琛，不見得可以走到最後，我們不見得會有好的結果，可於我來說，曾經擁有過的愛情，曾經我與子琛共同經歷的一切，這些，夠我往後用整個餘生來回憶的。”
擁有過就好了。
這些豐富的回憶，時淺自認，只要牢牢的記得，她就不會感到寂寞。
讓人孤獨的是寂寞的靈魂。
她不是。
“你要一直守着回憶？那有什麼意義呢？”
“……”
“時淺，那不會給到你任何幫助，你現在的處境，你現在的麻煩，你要知道，全部都是尹承衍在處理。”
“……”
“你這種觀點我不贊同，我還是覺得，你該珍惜眼前人，你這樣，完全是自己困住了自己。”
顯得很堅持。
程小柔同時淺在感情上的態度，反差強烈。
“淺淺。”
“……”
“或者，我換種說法，我認爲，與其找一個你愛的，不若找一個愛你的，這樣，你在婚姻生活中，你在感情中，你會佔據更多主動。”
程小柔始終表現的特別認真。
“呵。”
短促的發出一聲淺笑，時淺聳了下肩膀。
“……”
“讓我自己決定吧，我自己的感情，就讓我自己來決定，好麼？”
“……”
“你說的話，我都懂，可是真的抱歉，我沒辦法做到，而且，我同尹承衍，實在談不上婚姻生活，你想的太遠了。”
牽了牽脣角，時淺微偏了下頭。
“他現在對我好，對我有興趣，這只是現在，我們沒辦法預知未來，也沒辦法預設太遠。”
“……”
“有些時候，很多事情說變就變了。”
“……”
“一瞬間，一分鐘，一小時。”
程小柔抿了抿脣瓣。
確實有點過於想當然，有點恍然，後知後覺的，程小柔意識到，她的確想的太多了。
不過，還是蠻着急的。
她看得出，對她的話，時淺就沒怎麼接受。
時淺這個人，骨子裏有她偏執的一面。
她決定的事，大抵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無奈的沉了沉鼻息，快步走到時淺面前，程小柔又警惕的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什麼攝像頭，她將手放入口袋，從裏面摸出一張銀行卡。
“密碼是你的生日。”
“……”
“淺淺，這是我按照你的要求去辦的，裏面我存了一百萬，這是我目前能夠調動的最多的錢，後面的話，我會想辦法再陸續往裏面打錢。”
“……”
“淺淺，你放心，我保證，我絕地不會讓你過的辛苦，拮据，我會盡我所能，讓你過得好，只是，當下這種局面，你……應該沒辦法離開吧？”
現下，時淺的生活，居住，都是要受限制的。
而且最重要的。
這個時候跑，這個時候離開海城，那無異於畏罪潛逃，這種罪名，不是常人可以擔得起，擔住的。
更加重要的是，一旦被通緝，時淺根本也走不多遠。
她應該很快就會再次被抓回來。
“嗯，你說得對，我沒辦法離開。”
時淺看着程小柔遞到她面前的銀行卡，遲遲沒有任何動作。
鼻腔莫名的變得非常酸澀。
沒有伸手，因着，時淺清楚，她已經用不到。
什麼時候能用到，什麼時候陸川的案子能結束，在這點上，時淺也不清楚。
很可笑。
逃跑，逃離，對她而言變得困難重重，這成爲了一種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
“小柔，這張卡還是你拿着吧。”
“……”
“我現下用不到，你不需要在裏面放那麼多錢，不是同你說了，我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還得上，一百萬，說真的，我都沒自信，以後能賺到這麼多。”
處境並不樂觀。
別說現在走不了，就算能走。
時淺自認，她的生活也一塌糊塗。
“要放在我這裏麼？淺淺，我以爲還是你拿着。”
“……”
“拿着吧。”
程小柔撇了撇脣瓣，伸手帶着幾許強勢的將銀行卡塞入時淺的手心。
“我都爲你準備好了，不論你怎麼用，我覺得，你還是留在身邊傍身比較好。”
“……”
“我不用你還。”
“……”
“淺淺，作爲你的朋友，我很願意爲你做點事，如果不是在這件事上能給你一點幫助，我真的要更加鄙視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