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茗希拿紙巾擦掉自己嘴邊的污漬,愣了愣:“嗯?這就要走了麼?”
簡然勾了勾嘴角,又揉了揉她的頭:“好好照顧自己。”
顧茗希鄭重的點了頭,未婚妻說的話,她總是要聽得。
簡然離開之後,顧茗希依舊在走廊等着,此時天色早已經暗下來,氣溫和白天比起來也急轉直下。
小護士忽然在裏面傳來一聲:“病人醒了!”
顧茗希迅速轉身,推門而入。
果然就看到顧如梅在護士的幫助下,正坐起來。
顧茗希迅速走到顧如梅身邊,然後駕着她左邊的胳膊,小護士則扶着老人家右邊的胳膊。
“茗希,奶奶想你了。”
這是顧如梅醒來的第一句話,顧茗希聽了她的話,眼角的淚就想往外飈。
“奶奶,您可算是醒了。您想喫什麼,我讓人送過來。”顧茗希小心翼翼的問道。
顧如梅想了想,對她說:“想喫老家的燒雞。”
顧茗希一怔,原本有商場老狐狸之稱的顧如梅,此時就像是個孩子一樣的躺在病牀上,跟她要說,要喫老家的燒雞。
顧茗希破涕爲笑,連忙拿出手機跟顧宅打電話:“喂……孫姨,對是我茗希,奶奶說想喫鹿城的燒雞,我待會兒把菜譜發到你手機上,對,給她盛一小碗雞肉,再熬點清淡的營養粥,讓司機送過來。
啊?不用……不用,我喫過東西了,剩下的燒雞您自個兒跟其他阿姨分了就成。”
顧茗希囑咐完,這纔對顧如梅道:“奶奶,這下您放心了?”
顧如梅想了想,這才問道:“茗希,公司那邊……”
顧茗希一聽顧如梅一醒來就開始關心公司的事兒,板起了臉:“您病了要多休息,醫生剛跟我說,讓您以後少操心,要放鬆心情。”
顧茗希頓了頓,覺得自己的語氣重了,這才放緩了聲音說道:“公司那邊我已經讓陸明盯着了,而且最近的幾個合同我都有盯着,不會有問題的。”
顧如梅原本臉上滿是對公司的關心,卻因爲顧茗希的話笑起來,看着她十分欣慰的說道:“我家的小淘氣,終於長大了。”
顧茗希一點頭:“那當然!”
三個小時以後,顧家的司機把一個食盒送到了病房。
趁着顧如梅喫飯的空檔,顧茗希拍了張她大口喫飯的照片,然後發給了顧茗苼,並且配上文字:[老佛爺胃口很好,喫嘛嘛香。]
顧茗苼可能是在忙,所以並沒有回覆。
沒一會兒,病房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一道冷漠的聲音忽然響起來:
“茗希,好久不見了。”
顧茗希回過頭,竟然是薄遲暮。
她下意識的往薄遲暮的身後看,卻沒有看到薄小雅。
“薄先生。”
顧茗希站起身來,向這位如今在京城呼風喚雨的薄家少家主打招呼。
最近薄遲暮在京城的動作她大有耳聞,據說薄遲暮如今沒有再回A市,而是回到了京城的薄家,薄老爺子把生意都交給他打理,族裏大部分人都對這個在最好的年紀忽然放棄了仕途,自我放逐到A市的薄家繼承人不看好。
可誰都沒想到,薄遲暮在薄老爺子放權之後,開始對薄家上下展開了清洗,被牽連者衆。
“你……你來幹什麼!”
這時,原本在喝粥的顧如梅忽然擡起了頭,警惕的看着薄遲暮。
薄遲暮瞥了顧茗希一眼,然後笑道:“不歡迎我?”
顧如梅也不知道是不是病糊塗了,竟然態度十分惡劣的道:“你有什麼話,趕快說!說完趕緊走!”
“你想跟我當着茗希的面談嗎?”薄遲暮笑了笑,意有所指。
顧茗希適時的低下頭,不看兩個人的劍拔弩張。
果然,顧如梅被戳到了軟肋,她看了不明狀況的顧茗希一眼,似乎敗下陣來:“茗希,你先出去。”
“奶奶,您跟薄先生……”顧茗希一會兒看向顧如梅,一會兒看向薄遲暮。
“別多話,出去!”顧如梅忽然厲聲道。
顧茗希一見顧如梅生氣,立刻說:“我馬上走,您消消氣。”
顧茗希出了病房,沒了暖氣的加持,寒冷的空氣撲面而來。
她打了個哆嗦,看到了顧茗苼發來的消息:[太好啦,替我親奶奶一口,今晚我要住酒店,恐怕回不去了。]
顧茗希笑了笑,回覆她:[鎖好房門,不要讓陌生女人隨便進你房間。]
顧茗苼:[呸呸呸,我對我們家默海大大忠心不二好嘛]
顧茗希笑着把手機重新裝起來,然後試圖把耳朵貼到門上,聽一下他們兩個人在屋裏說什麼。
不過當看到門的另一側的幾名保鏢看向她的眼神時,她還是決定收起自己的好奇心,放棄了。
沒一會兒,薄遲暮就走出了病房,顧茗希向病房裏面瞅了一眼,顧如梅依舊坐在病牀上,神情似乎沒有方纔那麼凝重了。
顧茗希打招呼:“薄先生,您要走了嗎?”
薄遲暮頓住腳步,點了下頭,忽然問道:“茗希,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對方的身份擺在這裏,但對她說出來的話,卻是這樣一副刻意討好的語氣。
“可以啊,薄先生請講。”顧茗希刻意向後退了一步,卻又像是反映過來什麼般,故意笑出了兩顆小白牙。
薄遲暮道:“如果,讓你放棄顧家,便可以得到這個世間的一切,你會選擇離開顧家嗎?”
薄遲暮喉結動了動,兩隻深邃的眸子宛若一汪深不見底的池水,他忽然突兀的問道。
顧茗希愣住了,這個問題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因爲她跟本就沒想過。
而且,她也不想想這個問題。
顧茗希臉上的神色不變,只是笑看着薄遲暮道:“薄先生,現在我已經得到一切了啊。有愛我的奶奶,還有顧茗苼,還有顧氏地產小顧總的身份,我對這些已經很滿意了,也實在想不通還有什麼事我沒得到的。而且奶奶她現在這副樣子,我也不可能離開她,離開顧家的。”
薄遲暮平靜無波的眸子裏忽然多了幾絲冷色:“你當真是這麼想的?”
顧茗希聳聳肩,依舊笑着道:“不然呢?薄先生,您還想聽到什麼其他答案呢?”
聽了顧茗希的反問,薄遲暮一時間默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