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公主很忙 >57姻緣(上)
    夜幕沉沉,太子府內還是一片燈火通明。123456789

    姬月華陪着靖惠太子坐了半個時辰,丈夫臉色蒼白難看,不允許奴才進來,就這麼彼此相對靜靜坐着,誰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屋子裏靜謐如水,就連博山爐裏香屑爆裂聲音,都是清晰可聞。

    良久,姬月華終於忍耐不住上前,靖惠太子面前蹲下,以一種溫柔眼神仰望着他,“太子殿下,別什麼都不管,先歇息吧。”

    “出去。”

    姬月華陪笑道:“殿下……,是妾身呀。”

    靖惠太子冷冷道:“別叫孤說第二遍。”

    姬月華臉色微微一白,待到看清了他眼底出奇寒冷,不由顫了一下,“好。”仔細回想了一下,自認沒有辦錯什麼事情,稍稍安心,起身道:“那殿下也早點休息。”

    “以後少揹着孤妄自行事。”靖惠太子突然道。

    “什麼?”姬月華轉回身來,柳葉眉、細長美麗眼睛,尖尖下巴頜,很典型姬家人長相,說話也是輕聲慢語,“妾身沒聽明白殿下意思。”

    靖惠太子一聲冷笑,譏諷道:“你記清楚了,這兒是太子府,不是姬家。”

    姬月華翦水秋瞳亮了亮,很頓悟,旋即跪下解釋道:“四哥只說叫我近多留意府中奴才,他也不知道何人會有動靜,因爲暗線是誰尚未明朗,所以暫時沒有告訴太子殿下,絕無隱瞞之意。”

    “去罷。”靖惠太子滿眼疲憊,連聽解釋心情和精力都沒有,閉上眼睛,一副明顯攆人態度。殿內靜默了片刻,聽得門口傳來“吱呀”一聲,方纔睜開雙眼,緩緩勾起嘴角,----人人都覺得自己是一個窩囊廢,都瞞着自己!

    他緩緩展開雙手,兩個掌心都是幾個深深血印子。之前鍾翎宮和傅婕妤對質時候,全憑妹妹給自己打一口氣,面上看着鎮定,可是連掌心掐破都不自知,還是此刻方纔發覺掌心劇痛,可見當時有多緊張了。

    自己真是沒出息,被人算計惹出了潑天禍事,還要妹妹來替自己遮掩和打氣,才驚險不已勉強度過這一關。123456789

    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哪怕就算是假裝呢,強撐呢,就算每次都要掐破手掌心呢,也不能再此次被動給人算計,讓身邊人都忙着替自己善後!這樣……,真不是一個男人啊。

    妹妹說得對,那些話語猶自縈繞耳,“太子哥哥和母后性命,整個郗家族人性命,還有我母妃,還有我……,一切一切,就全都靠掌握你手裏了。”

    不論是今天也好,以後也好,都是這樣啊!

    若是再這樣繼續爛泥扶不上牆,等到父皇走了以後,自己又怎麼能保護好身邊親人?既然是男人,就應該擋親人前面,擋她……,和妹妹前面,把擔子扛自己肩上挑起來,----就算還做不好,也要努力去學習去做。

    阿沅,太子哥哥不想再讓你失望了。

    ******

    慕容沅宮人服侍下脫了外衫,穿了一件藕粉色素紋中衣,同色長褲,上牀斜斜歪着,睡不着,可是也確是很累很累了。

    傅婕妤……,大概明天就會傳出惡疾暴卒消息。

    祁夫人應該也活不了,可是、可是祁明夷和碧晴呢?他們倆是和自己一起長大,可以說除了這件事以外,一直沒有任何仇怨,特別是……,祁明夷還三番兩次提醒自己,他也有他無奈吧。

    要處死身邊朝夕相處人,自己……,還做不到乾脆利落。

    樹蔭下,那個目光明媚少年朝自己跑來,捧了一卷書,欣喜告訴發現了一處優美句子;荷塘小船上,莫赤衣搗亂弄髒了自己裙角,還帶着孩子氣小小少年,掏出帕子,蹲面前替自己細細擦拭;練劍課上,那個淺杏色身影衝到自己身前,以肉身替自己擋劍,----哪怕他要算計自己,這也肯定是初計劃有了偏差。

    比如碧晴,前世還給自己端了一碗不懷好意人蔘湯,而祁明夷……,自己找不出要直接殺了他理由。123456789至少想到殺了他以後,自己沒有半分痛念頭,但就這樣放過他,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因爲糾結不定,所以方纔向皇帝爹求情,等自己想好再做處置。

    “公主。”白嬤嬤親自過來放下帳子,勸道:“早些睡,不管有什麼事,都得把精神養好了再說,睡吧。”像哄小孩子似,給她也了被子,還輕輕拍了拍,“小阿沅,睡覺。”

    慕容沅“撲哧”一笑,“行了,嬤嬤,你還打算唱一唱搖籃曲不成?”

    白嬤嬤還真輕輕呢喃,唱了起來。

    慕容沅只是覺得好笑,可是笑着笑着,神經放鬆,加上殿內染了安神香,竟然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黑甜一覺,一晚上連個夢都沒有。

    次日早起,玉貴妃擔心她道:“你才受了驚嚇,別去上學了。”

    “去。”慕容沅卻是堅持,這樣就能逃避一下時間了,“那件事……,等我回來再說。”竟然連給皇后請安都請安都沒有過去,早早逃去了學堂。

    玉貴妃看着女兒匆匆背影,輕聲一嘆。

    眼下嫁了姜胭脂,關了祁明夷,禁了莫赤衣,周宛宛又經常藉口不舒服偷懶,學堂裏面只剩下宇文極和慕容沅,倒是十分清淨。特別是……,宇文極似乎比從前加孤僻少話,慕容沅又是心事重重,靜得叫夫子講課都不好意思高聲了。

    下午趕巧是箭術課,慕容沅和宇文極都換了箭袖裝束,兩個人默默練習射箭,還是誰也沒有說話。搞得跟隨服侍宮人緊張兮兮,走路躡手躡腳,一個小太監上前遞箭筒時太緊張,“撲通”摔了一個狗啃屎,頓時嚇得連連叩頭,哭喪臉道:“都是奴才太蠢,請公主殿下恕罪,恕罪……”

    “行了!滾下去吧。”慕容沅煩躁喝斥,將手中特製細弓摔地上。

    “別拿弓箭出氣。”宇文極上前揀了起來,走上前,將弓放回她手裏,----像小時候做慣那樣,站她身側,一起握住弓,一起搭箭,然後引弓、拉弦、滿月,“唧----”一聲尖鳴,利箭劃破空間正中紅心!

    慕容沅覺得他怪怪,雖說小時候他長長教自己射箭,但是後來年紀大了,有好幾年沒有這麼親密貼一起了。身體接觸還沒什麼,但是教習必須靠得很近,他呼吸撲打自己脖頸間,癢癢、酥酥,說不出不對勁兒。

    “喂,你……”

    “射箭時候要專心。”宇文極當即打斷她,心裏是淡淡難過,----也不知道,還有幾次這樣機會了。等自己回到東羌國,是生是死都難講,就算能夠活下來,只怕也沒有機會再見到她,就算再見……,她也早已經嫁人生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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