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公主很忙 >73密雲一
    才從戰場上大勝而歸的少年將軍王,居然從馬背上摔了下來,何其匪夷所思?!儘管回稟睿王只是一些外傷,沒有大礙,玉貴妃仍舊勃然大怒,“酒醉?驚了馬?還能逼這更荒唐嗎?”她是嬪妃,又是前朝公主,出宮多有不便,當即吩咐女兒,“去看看你哥,回來詳細稟報於我。”

    “嗯,這就去。”不消母親說,慕容沅也是急着要出宮去的,一路坐在車輦上,心思飛快轉個不停,這件事實在是太蹊蹺了。

    若說哥哥只是單純的落馬,自己是絕對不信的!別說哥哥的騎術,就算自己做了近十年的皇室公主,在馬上也是玩得溜溜的。再者說到驚馬,哥哥的馬上過戰場,刀光劍影、鮮血橫飛都不怕,無緣無故有什麼能驚嚇到它?

    想來是哥哥最近風頭太盛,惹人嫉恨了吧?又是打勝仗,又是加封親王爵祿,還添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難免叫人眼紅。如今葛嬪已經死了,豫王一黨成了廢人幽禁在皇陵裏,傅婕妤也死了,傅如晦不知道逃去了哪兒,會對哥哥做手腳的,能對哥哥最手腳的,大概就只剩下鳳棲宮的那位了吧。

    這些年郗皇后一直低調的很,未必是她性子使然,主要還是隆慶公主和河間王謀逆鬧得太大,靖惠太子又屢屢小錯不斷,太子一黨的地位已經搖搖欲墜,情勢不妙。之前在皇帝爹的努力化解之下,比如扶植姬家加入太子黨,又封了範貴人等等,勉強還能維持一個平衡。

    而現在,帶着豐功偉績回來的哥哥睿王,則打破了這個平衡。

    ----郗皇后開始不安了。

    所以今天的事只是一個警告?還是原本就想害了哥哥,只是計謀沒有得逞?慕容沅趕到睿王府時,現在庭院之中見到了姬暮年,靖惠太子、代王等人,正在說着今兒睿王墜馬的事,皆是眉頭微皺。

    “阿沅。”靖惠太子先是在玉貴妃面前表錯了白,後來又差點對慕容沅做錯事,每每只覺羞愧,總是儘量躲着庶母和妹妹,哪裏還有話說?打了招呼,只說了一句,“別擔心,承煜沒事的。”便沒話了。

    倒是代王補了一句,“劉皇嫂在裏面。”意思是,所以避嫌不方便進去。

    慕容沅“嗯”了一聲,便急匆匆要走。

    “公主殿下無須擔心。”姬暮年叫住她,“之前下官陪同幾位殿下一起喝酒,睿王殿下落馬之時,下官就已經檢查過了,只是外傷,沒有大問題。”

    “知道了。”慕容沅看了他一眼,那眸光裏面似有擔心之色,不過也只在上面停留了一瞬,便上了臺階進了門。

    姬暮年看着她窈窕的身影進去,視線裏留下一抹淺金黃色,靜了片刻,不由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對一個人過於關注,哪怕最初的目的並不單純,接觸多了,也會不知不覺習慣性的關心,真真假假懶得去想了。

    “母妃還擔心着呢。”慕容沅進了裏屋便捋袖子,執意要替哥哥檢查一下傷勢,一面低頭忙活,一面問道:“怎麼回事?”她擡頭,捲袖子的動作微頓,“馬兒到底是受了什麼驚嚇?”

    睿王微有沉默。

    姜胭脂已經掉下眼淚來,哽咽道:“有人給馬兒餵了藥。”目光惱恨,“那是王爺的愛馬,若非王爺狠心殺了馬,剖開肚子來看,只怕就瞞天過海遮掩過去了。”

    果然是有人做了手腳!慕容沅看着哥哥手腕上的一大塊烏青,心中惱怒,勉強忍耐下去,問道:“還有哪裏受了傷?”一一檢查了,又看了看姬暮年配的膏藥方子,確定沒有大事,方纔稍微放心一些,“那哥哥打算怎麼辦?可查出什麼線索了?”

    “藥不是在王府下的。”睿王搖頭,“所以我們猜測,應該是我們去酒樓時,有人在酒樓馬廄裏面的草料下了藥。”嘆了口氣,“可惜等我們過去的時候,只找到一個被人打暈的小夥計,扔在旁邊的空置柴房裏,根本就沒看清是什麼人下的手。”也就是說,線索斷了。

    慕容沅驚異道:“哥哥只是臨時起意去酒樓喝酒啊。”

    “是啊。”睿王頷首,“正是因爲如此,才說明了對方時時刻刻都盯着我,一有機會就想盡辦法……”他神色凝重,給俊美的臉龐籠上一層陰雲,“現在的感覺,就好像被螞蝗粘住了一樣。”

    姜胭脂擦了擦淚,惱道:“這件事一定要查個清楚!”

    ----可惜未能如願。

    之後一直查,一直不放棄,也絲毫沒有進展,直到睿王扭傷的腳踝都養好了,進了宮見到皇帝,也還是隻能無奈道:“不知道是什麼人下的手。”

    武帝臉色微沉,囑咐道:“你往後留心一點兒,別再叫人鑽了空子。”

    睿王心頭輕輕一震,“是,多謝父皇關心。”心口竟然有一點點難言的哽噎,這二十年來,父親待自己固然不想對妹妹那樣親暱,那樣縱容,可是……,也不比對豫王、代王差,更沒有任何爲難自己的時候。

    換做自己,是很難做到對異生子如此寬容的。

    “怎麼了?”武帝打量着他,“怎地像是受了什麼委屈一樣?”

    睿王微垂眼簾,不去看養父的視線,緩緩道:“兒臣……,請父皇恕罪,有一件事想問父皇。”握了握拳,“要是等下兒臣說錯什麼,還望父皇不要怪罪。”

    武帝往龍椅上面靠了靠,微眯眼睛,“你說。”

    “兒臣想問父皇。”睿王猛地擡起了頭,那個真正想問的問題說不出口,說出來的卻是另外一件事,一段算計,“小玄的名字,是父皇授意讓母妃起的嗎?”

    “哦?”武帝目光更加幽深,沉沉道:“何出此言?”

    “不是嗎?”睿王神色帶着隱隱的傷,“兒臣還以爲,父皇是在用小玄的名字告誡兒臣,即便立了戰功也不能驕狂,否則……”復又低頭,一臉委屈之色,“否則就好像小玄那樣,那名字都和其他堂兄堂弟們不同。”

    武帝質問道:“你這是什麼話?”心中倒是鬆了一口氣,原來不是問那件事,聲音一如平常訓兒子那樣嚴厲,“名字是你母妃自己起的,哪裏你想的那麼多用意?朕要教導你,直接叫來打了、罵了就是,何苦這般拐彎抹角?”

    直接叫來打了、罵了,這一句,猛地戳中了睿王的淚腺,紅了眼圈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忍住沒讓淚水滾出來。----只有當做親生兒子一樣看待,才能這樣像嚴父一樣直接打罵吧?他待自己,已經做得很好很好了。

    可是……

    “你看你。”武帝搖了搖頭,“怎地才從戰場上面回來,反倒變得小孩子氣了?好了,好了,你別多想了。”安慰道:“小玄的名字就當時乳名,皇室玉牒上面,朕回頭再另外想一個名字,和太子養的那幾個小子一樣。”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