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薄薄的窗紙上已經泛起亮色,漆黑的屋裏映入晨光,四周的景物開始明朗。

    雲梔坐起才發現全身都溼透,掀開牀幔往鏡子裏瞧了眼,臉色慘白得像是剛從水裏打撈出來的女鬼。

    可一顆心卻在鮮活而熱烈的跳動。

    她倒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在她死後,兄長沉冤昭雪。

    而那個男人....

    太上皇子嗣稀薄,當今皇上登基早,之後纔有如今的鎮威王,祁寒聲。

    一母同胞,再加上對皇位構不成任何威脅,鎮威王在寵愛中長大,沒有養成散漫的性子,反而是各方面十分出色。

    傳聞他手段狠厲,殺人如麻,鄰國屢屢犯邊那幾年,是鎮威王化身皇上手上最鋒利的一把劍,護得大祁長歲安寧。

    之後更是常駐邊關,只爲守大祁江山,但即使他不守,他的威名也足夠令敵國不寒而慄。

    一個天之驕子,對大祁來說更是定海神針一般的存在。

    可那男人的聲音好似她纔在哪裏聽過。

    雲梔茫然的敲了敲腦袋,昨日的畫面一閃而過,而後瞳孔猛地一震。

    除了祁寒聲,大祁還有誰配得上“王爺”這個稱呼。

    照昨日的情況來看,男人並沒有一劍捅死她,甚至還幫了她,這麼說來,他又救了自己一次。

    可重點好像是,她用匕首威脅了大祁鼎鼎有名的鎮威王。

    完了,雲梔痛苦捂面。

    水香走進來一眼看到她痛苦的神情,嚇得手上一抖,急匆匆跑到牀邊放下藥碗。

    “小姐可是有哪裏不適?要不要再叫大夫來看看,你別嚇奴婢啊小姐,手疼嗎還是腳不舒服?”

    雲梔被扯回些思緒,盯着急得快哭出聲的水香。

    聯想到她上輩子爲了被關在冷宮裏的自己討些喫食,被那些太監拖出狎玩後死不瞑目的畫面。

    紅着眼牽過她被藥燙紅的手握緊,卻聽到她無法抑制的痛呼,不由地一愣。

    水香見她沒事鬆了口氣,朝她甜甜一笑不動聲色收回手端起藥碗,“小姐醒了就先喝藥吧,大夫說了你的身子還要好好調養。”

    “水香。”雲梔忍着情緒喚了聲,朝她伸出手。

    水香一頓,咬了咬脣,猶豫着伸出手。

    雲梔顫着手輕輕掀開她的衣袖,青紫的傷痕開裂着往外滲血,越往上越多,一道加上一道,像是要陷進骨頭裏。

    她離開後左右也就一個時辰,不知她被打了多久打得這麼狠。

    水香瑟縮着想要收回,“小姐,別看了,很難看....”

    “水香。”

    雲梔再也抑制不住情緒,胸腔痛到發麻,一口氣險些喘不上來,熱淚不停往外涌,“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水香被她的情緒感染,可她不能在小姐面前哭,咬牙憋着淚,“這都是奴婢該做的,只要,只要小姐好好的。”

    “你去,你去把院子裏的人都叫來,還有張嬤嬤也一併‘請’來。”

    雲梔深吸一口氣,眼睫上還掛着淚珠,可眼底的恨意如同一團黑霧散不開。

    上一世她百般忍耐,以賢良淑德,端莊有禮標榜自己,可她的下場呢?

    遇人不淑,誤信賤人,害得親人慘死,橫屍野外,只要是與她親近之人沒有一個是好下場。

    單是一想,就如同被車輪碾過全身般痛不欲生。

    老天有眼,給她重生的機會。

    這一世,她定要傷過她的人血債血償,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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