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怎麼聽這話都有問題。
巡撫大人先前對秦風那感激的樣子，可不像是裝的，這也算是回去給秦風請了賞了，不過這結果居然會是隻升品級不升官，這當然不會是巡撫的意思，只怕是在皇上，乃至大皇子那邊，出了什麼問題。
先前無意中撿到的那個小男孩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必然跟皇家有聯繫。
皇室家庭，關係複雜，是一團亂麻，這在無數的史書，小說，電影電視劇裏面都有體現了。
身爲圖書管理員的秦風，對這些自然是瞭解的。
他可不想捲入什麼皇室鬥爭。
既然都被安排明白了，秦風就順其自然好了。
知縣就知縣，知縣有什麼不好？
大周的知縣，在這個縣裏，那就是土皇帝一樣的存在，軍政一體，幾乎縣裏的一切——什麼稅收，府庫，司法，監察和徵兵——那都是他說了算的。
天高皇帝遠，管也管不着，就是一輩子在這裏發展，秦風也沒覺得哪裏不好。
秦風唯一擔心的是，自己身上的系統，答應不答應。
話說秦風身上的這系統，也極爲特別。
別人的系統吧，那是存在感十足，刷刷刷刷派任務，獎勵更是五花八門的。
秦風這個系統給他的感覺卻是經常性的休眠，就比如最近，只要秦風想不起來自己查查系統面板看看屬性，幾乎都會忘了自己有個系統了。
不過這樣也好，穿越一回，秦風也不想跟個提線木偶一樣，一直順着系統的指示走。
人生，終究是要自己掌控，心裏才舒坦。
聖旨也宣讀完了，秦風身爲一縣之主，說不得要跟面前的太監客氣客氣。
“公公一路舟車勞頓，快快裏面請，秦某這就讓人擺好宴席，爲公公接風洗塵。”
秦風做了個請的姿勢。
那公公掩口一笑，擺了擺另一隻手，說道：“灑家一路南下，來寧海縣之前，途經了知府衙門。知府大人已經先一步邀請灑家過去喫酒。如今怕是已經在準備了。灑家不好爽約，得快快回去。”
“所以，就不需要秦大人破費了，咱們……後會有期。哦呵呵呵呵呵~”
公公說完，揮了揮手，帶着身後的官兵離開了府衙。
“恭送陳公公……”
秦風連忙送了出去，目送這陳公公離開，不想他走了兩步，又折返了回來。
“瞧灑家這腦子，還忘了件事。灑家過來的時候，知府大人託灑家給秦大人帶個話，徵稅日近，還望秦大人早日把稅款準備好。”
秦風點點頭：“下官一定儘快準備好稅款，請公公代爲轉達。”
“呵呵呵，好說~”
送走了公公，秦風帶着一種衙役回了衙門。
衙役們有些喪氣，他們本還以爲能跟着秦風到廣西，某個一官半職的。
結果就連秦風自己，也只升了品級，並沒升官，依然是個小小的縣令。
這結果實在讓人高興不起來。
衙役們也不知道是該恭喜秦風還是怎麼樣，於是都沉默不語。
寧海縣並沒有專門的稅官，以往都是甲午這個師爺帶着衙役們去收稅，如今甲午死了，秦風只能指派他們。
秦風身體的原主人，對稅收這事兒是一點也不上心，導致如今秦風的記憶中，關於徵稅的事情，那是一片空白，甚至往年每年繳稅多少，他都沒個概念。
不過他知道，今年算是風調雨順，寧海縣的糧食大豐收。
誰知手下的衙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擡頭看了眼秦風，苦惱地說道：“大人，向百姓徵稅，怕是交不夠朝廷規定的數額啊……”
“嗯？這是爲何？今年既是豐年，如何交不上稅？”
秦風疑惑地皺了皺眉頭。
王龍訕笑兩聲，說道：“小的曾經跟着甲師爺……阿不，甲午，徵過兩年的稅，走完整個縣，老百姓交上的稅，最多的時候，也不過上頭要求徵稅數量的三分之一，剩下的，都是甲師爺找的本縣鄉紳，讓他們捐的稅款。”
“咱們縣的土地，大多數都是那些鄉紳的。百姓們只不過是租種，種出來的糧食，鄉紳們要收走八成。我們往下徵稅，那是按照百姓家家戶戶存糧多少，平均起來，再按比例劃定一個數字來徵繳的。可上頭給咱們規定數字，是按照糧食總數，劃定比例來徵繳的。”.七
“雖說今年是個豐年，可也只是能讓百姓繳足這個數字之後，能有點餘糧而已……而且徵收上來的數字，遠遠不夠。因爲本縣的鄉紳，要麼身具功名，要麼是官宦後人，是免於賦稅的。”
還有這種事兒？
秦風真是喫驚，這TM的不是個bug麼？
寧海縣的糧食，鄉紳們收走了八成，然後這八成的糧食，他們一點不交。
秦風下去收稅，只能去收那二成的糧食。而且每家每戶也不能全收了，總得給人留口飯喫。
就這樣，知府那邊跟秦風伸手，卻是按照十成的糧食來算稅收，這TM誰交得上？
秦風不知道，其實州府劃定數字，按照糧食產量劃比例，也已經很人道了，因爲朝廷徵稅連這個都不參考，直接就規定一個數字——今年必須要徵多少多少擔糧食的稅……
唉，現在秦風總算了解了，怪不得古代官商勾結，官官相護，看來當官的也是被逼的呀。
交不上稅，輕了只是沒政績，重了那可是要被責問的。
可百姓們沒糧食沒錢，逼死他們也無濟於事，要是想要升官發財，或者避免被罷免，被責罰，就只能勾結鄉紳，富商，從他們手裏要錢……
這可太難搞了，他剛剛纔把這些鄉紳給胖揍了一頓，這些鄉紳估計正恨得他牙癢癢呢，跟他們要錢，有可能嗎？
沒有。
怎麼辦?
秦風咬了咬牙：“把賬房叫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