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立刻邁步往外走。
這裏是國庫的庫官林正的家，他家住的偏僻，能進來的就只有一條大道，院子後方就是城牆，容不下人，沒人可以從後方闖入。
運送屍體過來，也不太可能爬院牆，因此正門乃是必經之路。
秦風從白灰標記的地方，走到正門，又走了出去，沿路走到交叉口的地方，也沒發現地面上有半點血跡。
這也太乾淨了……
他站在原地，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凌衝，仵作，還有萬坤明跟着秦風走了出來，各自也在地上尋找哪怕一星半點的血跡，可惜，全無所獲。
“沒有血液，那這屍體運送的過程中，肯定是被裝在什麼東西里面的……否則難以做到！”
秦風很快有了結論。
古代可沒什麼塑料袋之類的，無論是用草蓆，還是用布料包裹都無法阻止血液低落，唯一有可能的就只剩了容器。
“去家裏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是能裝得下一整個人的？桶！酒缸！大箱子！”
秦風說完，扭頭就回了林庫官家中，四處尋摸起來。
林正一個人生活，家裏的物件並不多。
偶有一兩個可以充當“容器”的，也因爲體積太小的原因，被秦風給否認了——至少要能裝下一具完整的屍體纔行。
“這姓林的……還是個不大不小的吏胥，都不洗澡的嗎？家裏連個桶都木有？”
秦風簡直難以想象。
仵作，凌衝，各自找了一圈，什麼也沒發現。
萬坤明自己去了林正房屋的側面查看。
突然！
“啊——”的一聲慘叫傳來。
仵作立刻蹲下了，雙手捂着臉：“媽呀！完了完了，惡鬼來找咱們算賬了……”
秦風和凌衝則第一時間衝向聲音來處。
拐進房屋側面的夾道，萬坤明不見蹤影。
“老萬，老萬？！”
“大人，我……在這兒呢，咳咳……”
聲音從前方地底下傳來，秦風二人靠近了幾步，纔看見眼前的地面，竟然陷下去一大塊，陷坑之中居然埋着一口大酒缸，萬坤明悠悠從酒缸裏站了起來，渾身沾滿了腥臭的血。
“大人……這有口酒缸。”
“呃，嗯，看見了，你先出來再說。”
萬坤明從酒缸裏爬出來，秦風湊近戳了一下他身上的血，手指捻了捻，血液已經變粘稠了。
“你去清理清理。”
秦風吩咐道。
“是……”
萬坤明兀自去脫衣服去了。
“凌衝，你在這濱城，呆了多久了？”
“一年。”
“這濱城有多少窯廠，多少酒廠，清楚嗎？”
“窯廠五個，全都在濱城以外，濱城府轄下各縣，酒廠有九家。”
“嗯……太多了。來，咱們把這酒缸挖出來！”
秦風蹲下身子就要刨，這大酒缸，一定很要緊，否則兇犯也沒有必要把他埋這麼好給藏起來。
這上面，一定有線索！
“好。”
凌衝抽出刀，把刀鞘遞給秦風，自己用手中刀幫其忙來。
此時才過十五，初春時節，乍暖還寒。
萬坤明的外袍是件厚實的衣服，這一脫，竟覺得有點冷，挖了沒兩下，就連打了三個噴嚏。
凌衝聽得皺眉，起身說道：“這酒缸不小，且埋得不淺，咱們三個人挖實在浪費時間，不如我去叫幾個人來。順便，給他找件乾淨衣服。”
秦風點頭：“也好。”
凌衝立刻去了，不多時，就帶了五六個人過來，爲首的是知府衙門的巡捕房的陳捕頭。
他自己手上，拿了件乾淨衣服，進門之後，立刻給了萬坤明，叫他穿好。
陳捕頭走近瞧了瞧陷坑底下的酒缸，說道：“凌捕快，你叫我帶人過來，就是爲了挖個酒缸？”
“是。”
“豈有此理！現在命案鬧的全城都人心惶惶，我等正全城搜捕兇犯，你身爲捕快，不想着緝兇，卻在這裏挖酒缸？簡直胡鬧！”
陳捕頭是凌衝的上司，有資格訓斥凌衝，尤其是在知府大人不在跟前的時候。
只可惜，凌衝並不喫這一套。
“緝兇？兇犯是誰？”
“兇犯……我、我哪兒知道是誰？”
“連兇犯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如何緝兇？”
凌衝兩個問題問的陳捕頭啞口無言，四顧手下，也沒人能幫着他回答，只能支支吾吾地說：“雖然不知道兇犯是什麼人……但，但，但細細查問，總能找出一兩個可疑人物來……到時候……”
說了兩句，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纔是捕頭，這凌衝是他的下屬，憑什麼他要回答下屬的質詢？
當即氣的陳捕頭咬了咬牙，呵斥道：“放肆，你竟敢衝撞我？我可是你的上司！信不信我立刻叫知府大人將你革職？”
“哼。只怕你沒那個本事。”
凌衝是一點都不怕。
秦風在一旁都聽得翻白眼了，這陳捕頭怕是不知道什麼叫“知府身邊的紅人”。
“我——”
陳捕頭說不過凌衝，也壓不住他，只能氣呼呼地對手下們說：“行……我治不了你，但也不能耽誤了緝兇！我們走。”
凌衝眉頭一皺：“站住！這缸或許關乎案情，必須挖出來。”
“哈哈哈哈！一口缸，和兇案能有什麼關係？”
陳捕頭不以爲然地說：“這大酒缸，要挖你們自己挖！”
“我們走！”
陳捕頭大手一揮，又把人給帶走了。
秦風無奈地嘆了口氣，看看萬坤明，再看看凌衝：嘖，合着跑一趟就拿了件衣服。.七
“別看了，自己挖吧，咱們有四個人，一口酒缸而已，挖出來也快。老萬，你去把仵作喊過來一塊挖。”
秦風招呼一聲，凌衝立刻加入了挖酒缸行列，萬坤明也去把仵作領了過來。
四人正挖的火熱，外頭陳捕頭的幾名手下去而復返了。
“秦大人，我等過來幫忙……”
秦風古怪地看了他們一眼：“你們捕頭不是不幫忙嗎？”
“害……我們捕頭，是在跟凌捕快置氣。要是隻有凌捕快，捕頭肯定不會讓我們回來，可秦大人在此，我等豈有不幫之理？”
“行吧，那就動手吧，手腳麻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