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教育百姓這些觀念，以有依據的，依據的是大周律法。
通姦之罪的確被列入了大周律法條文，是犯罪，但罪不至死。
在大周，與通姦相應的刑罰根據男女區分有兩種——騎木驢和宮刑，基本都屬於“銷燬作案工具”的範疇。
一刀把他殺了，自己落得個殺人罪，也要陪着死。
還不如報官，將他們按律處刑。
吖不是要痛快麼？今兒直接把你們工具給毀了，看你們餘生還怎麼痛快……
秦風說完，百姓之間的騷亂漸漸平息下來。
他們未必能馬上接受秦風的觀點，但秦風的話一定會留在他們心中，叫他們遇事的時候多考慮一分。
因爲百姓的激憤，馮舍才的敘述暫停了片刻。
等到周圍完全安靜下來，馮舍才才繼續說道：“季卜剛殺了他們，還不解恨，想把公羊廉的陽物從妻子屍首裏取出來，便拿了根木棍往外扒，結果弄得更深了。他氣急敗壞，撅了跟木棍搗進林翠翎那處發泄起來。”
“我就在旁邊看着，根本無法阻止。弄了好半天他才冷靜下來。”
“我跟季卜剛算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關係很好。他手上有了人命，我也不能坐視不理。”
“我們原本商議着，把二人屍體扔到海里，但細一琢磨，又覺得不行。”
“公羊廉是濱城通判，一個從五品的官員，突然消失了，肯定會引起官府重視。不管扔到哪裏，屍體藏的多好，都是逃不徹查的。”
“知府大人沒什麼本事，遇到比較大的案子，多半會動用大批人手徹查全城。找屍，找贓物，找疑犯，都用這個法子。”
“而且他帶人徹查，從來都非常徹底，有時候真能把濱城翻個遍。我們盜竊的三萬兩銀子不太好藏匿，而且當初挖到銀庫底下的地道，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填埋起來的，若是真的徹查，很有可能會被發現。到時候一切就全完了。”
馮舍才說這話的時候，圍觀的百姓目光全在知府和秦風身上換來換去，一看就知道是在把知府和秦風放在一起作對比。
馮舍才應該沒說謊話。
知府被馮舍才說成“沒什麼本事”，又被百姓們用一副的確如此的表情打量，弄得他臉都黑了。
堂堂知府，在衆人眼裏還不如個縣官，這是何等的侮辱？
知府被打量得越來越不舒服，猛地起身罵道：“馮舍才，你這廝……竟敢蔑視本府？我、我——”
秦風扭頭橫了他一眼，知府身邊的凌衝，立刻擡手按住知府的肩膀：“坐下。”
秦風今天叫知府過來，只不過讓他走個過場，沒打算讓他插話。
馮舍才見這景象，冷笑不已，好像看見知府喫癟，自己心裏很是痛快一樣。
片刻之後，才繼續講述。
“我們二人愁了足足一個時辰。季卜剛原本要去自首，我勸住了他，因爲我知道，自首肯定是死罪。而且到時候庫銀失竊案也會被牽出來，我這個共犯也逃不過責罰。”
“林翠翎是季卜剛的妻子，公羊廉是我們的好友。在外人看來，若非知道他們二人偷情，便絕不會想到季卜剛會動手殺了他們。所以只要把通姦一事給瞞下來，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我先出門叫人送了口空的酒缸過來。季卜剛把下人都打發走，我二人將公羊廉的屍體放進酒缸，運到了通判衙門。又將通判衙門裏藏着的厲險求的屍體裝進了酒缸。”
秦風插話道：“你叫來幫忙的，應該是陳捕頭兄弟吧？”
“不錯……陳捕頭本就心術不正，而且見錢眼開，用他，我比較放心。”
馮舍才點頭，繼續說道：“我讓陳捕頭和他兄弟把厲險求的屍體送到了林正家中，教他們如何擺佈，又讓他們把酒缸埋了。我和季卜剛，則同時報案，說林翠翎和公羊廉，突然暴斃，我們在場但沒有發現兇手。”
“天下間從來沒有人殺了人，直接去報案的。我們以爲知府大人會這麼想，將我二人排除嫌疑。不料他腦子根本沒那麼好，對我二人心中存疑。命令陳捕頭暗中調查。還下令讓仵作進行屍檢，查明死因。知府果然全城搜查，第二天就在林正家裏，找到了厲險求的屍體。”
“厲險求死了，他一個劊子手，死在林正家裏，很容易聯想到庫銀失竊案。知府要是再祥查案卷，肯定會找出問題來。情況對我們越來越不利。”
“陳捕頭是我們的人，立刻便把這些消息告訴了我們。”
“季卜剛便立刻設法進了衙門停屍房，以懷念亡妻爲由，想找機會修改屍檢記錄，免得被仵作查出點什麼來。。”
“當夜，他修改完屍檢記錄，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發現仵作去而復返，他躲在暗處，看見仵作把他妻子的屍首給……玷污了。”
“回來之後，他興奮地告訴我有了個好主意能讓我們脫罪！只是事成之後，要離開濱城，不再回來。”
“我這個同知，是濱城知府施捨的，官運也就到這裏，俸祿沒多少，也貪不到什麼錢，原本就對濱城這裏沒什麼好感。若能脫得牢獄之災，便也沒什麼捨不得的。”
“我叫他說給我聽聽。他說完計劃之後，我發現，或許真的可以。”
“他打算扮鬼嚇唬仵作，偷走厲險求和公羊廉的屍體，燒燬之後，僞裝成我們的屍體，再放出消息，就說林正的鬼魂出來報仇。然後放火燒了我二人的住宅，把屍體放出來，我二人躲在地下，等到風平浪靜，再帶着銀子出逃！”
馮舍才深吸一口氣，拉起身邊乾嫣嫣的手：“我同意了他的計劃，但既然要走，我就想着，多帶點銀子。另外，屍體又三具，我便想着，帶上我的嫣嫣……”
秦風皺了皺眉頭：“你跟乾嫣嫣……到底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