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已經將城門周遭那些個士兵給整頓在了一起。
“黑溪城的懦夫,你們當真要做那縮頭烏龜?”
城門外的叫罵聲愈發響亮,城中的這些士兵臉色自然是難看到了極點。
這樣的叫罵,他們並非第一次經歷,只是以往的每一次,他們都會被張傲龍壓制。
雖然他們知道,張傲龍這是爲了留住他們的性命,可是在他們的心中,身爲一名軍人的榮耀,可比性命要重要得多。
當然,老將軍的所作所爲並無問題,他們也沒法把心裏的火氣灑在老將軍的頭上,那他們的一腔怨氣,自然只能落在那些蠻族士兵的身上。
但是他們並不知道的是,這一次,老將軍的想法已經發生了一些改變。
城門外的蠻族大軍已經將黑溪城的北門給團團圍住,而且站位極其的分散。
這是一種極其囂張的站位,只要城中的軍隊衝出來,就能在第一時間衝散他們的陣型。
在戰場上,戰爭的勝負要考量的因素無非就那麼幾點。
士兵的戰力強弱並非首要,比起單兵作戰的能力,陣型的好壞和指揮官的戰術準備,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若是陣型被衝散了,就算這些士兵的實力再怎麼強大,還能各個都以一當十了不成?
在配合默契的對手面前,沒有任何人能夠頂得住對手一輪又一輪的圍攻。
可是蠻族就如同是掐準了黑溪城守軍不敢出城這一點,纔敢如此囂張。
這簡直就是對城中這些士兵最大的侮辱。
“阿良將軍,爲何不讓我們出城,與那蠻人大軍殺個痛快?”
有人不滿的問道。
可阿良卻並不言語。
他又何嘗不想出城與那些個蠻族士兵來一場大戰,只是老將軍沒有發話,他當然不敢擅自行動。
“阿良副將,你就讓我們去吧。”
“就是,那些蠻子都快飛上天了,在不治一治他們,他們就真的要囂張的不行了。”
四周衆人都紛紛向阿良請命,只是阿良自始至終都一語不發。
“阿良,讓他們去吧。”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在場衆人都不禁微微一驚。
因爲這聲音他們再熟悉不過了,並非旁人,正是他們心中最爲敬重的將軍張傲龍。
可是現在,張傲龍的形象和往日比起來,卻有了天差地別的變化。
老將軍乃是掌兵十萬的位置,可手下的士兵卻從沒超過一萬。
他早年曾在南方擔任大將,率兵一萬屢戰屢勝,卻因爲重裝了元帥,再加上不肯參與分贓,所以被人排擠到了這荒涼的塞北。
塞北苦寒,關外每到冬日,鵝毛大雪漫天飛舞之下,老將軍身上的舊傷都會隱隱作痛。
來到這北海已經過了十年,十年的時間,老將軍從意氣風發,到了如今的模樣。
可是今天……
阿良是跟着老將軍來到塞北的,來到這裏不過二十一歲,如今已是而立之年。
可他斷然忘不了,當年老將軍在江南的時候,是如何揮斥方遒。
而近日,阿良竟然又見到了當年的景象。
老將軍騎在白馬背上,面容冷肅:“阿良,開城門,迎北蠻!!”
他聲音雖然平靜低沉,卻透着一股冰冷的嚴寒,彷彿裹挾着塞北的冷風一般。
這一瞬,阿良也明白過來,他的嘴角不禁帶起一抹笑意:“是,將軍!!!”
城外的北蠻囂張到了極點,各種難聽的辱罵聲接連響起,緊跟着的還有起鬨一般的嘲笑聲。
他們似乎從沒想過,成立的這些士兵會出城與他們交戰。
可就在這時,城門忽然大開。
緊跟着,他們便瞧見了在城門之後,有一老將騎着白馬緩緩行出。
“你便是這蠻人的統領?”
老將軍昂首挺胸,目光與蠻族軍隊最前面的那個統帥平視。
那統帥長得膀大腰圓,滿臉橫肉,手握一柄九環大金刀,光是看着便令人發憷。
“沒錯,你這老傢伙想怎麼地,難不成還想跟我打一架不成?”
那大漢一張黑臉咧嘴笑着,看向張傲龍的眼神中滿是不屑。
這老傢伙臉上的褶子都快能擠死蒼蠅了,只怕是兵器都拿不穩吧?
就在他心中這麼想着的時候,卻瞧見張傲龍竟然當真朝着自己衝了過來。
“來真的?”
大漢微微有些喫驚,卻並沒有幾分擔心的意思,反而是提起手中的九環金刀,迎着張傲龍衝去。
下一刻,在張傲龍的口中,便傳來一聲滾雷般的嘶吼:“殺!!!”
在黑溪城的城門之中,同樣的聲音響起,城中那些忍耐已久的士兵,也在這時排山倒海般衝了出來。
他們一個個的發了瘋一般,出了城門,便朝着前方的蠻人大軍衝去。
而這邊的蠻人將領,手中九環金刀重重劈下,與張傲龍手中那一杆烏黑長槍碰撞,發出一聲金鐵交鳴之聲。
張傲龍到底是年事已高,不像年輕時那般身強力壯,與蠻人將領碰撞一番,只覺得雙臂一酸,險些丟掉了手中長槍。
但他卻依舊咬緊牙關,手中長槍一滑,將大刀彈開,又抖出一朵絢麗槍花,朝着蠻人將領咽喉刺去。
槍出如龍,眨眼的功夫便貼近了蠻人將領面門,那將領也面露詫色。
雖然眼前這老傢伙看着不咋樣,但是這槍法卻着實老辣到了極點。
只是他並不害怕,擡手便抓住了槍頭。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只是花裏胡哨。
張傲龍見此一幕,第一時間便將長槍回縮,但轉瞬便再次探出,刺向了蠻人將領的雙目。
這一來一去之間,槍法凌厲無匹,卻沒有半點滯澀,那一柄烏黑長槍在張傲龍的手中如臂指使。
這一次,蠻人將領的表情已經變得凝重了許多。
他已經能夠清楚的感受到,眼前這個老將,一手長槍使得似乎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更加的凌厲許多。
他的動作不禁稍稍緩了一些:“不錯嘛,有資格做我的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