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雖然是清晨,可是城中的街道上卻並沒有多少行人。
“老天爺,這是爲什麼啊?!!!”
城中一名農戶家中,老農看着自家空空如也的米缸,悲憤長嘯。
幽州城位於天子腳下,向來是富庶之地,城中百姓只要四肢健全,勤勞肯幹,還沒聽說過有誰會餓肚子。
但那都是陳年往事了,因爲今年的幽州城,和往年相比有了變化。
自從大皇子來到幽州城之後,幽州城的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
最初的時候,大皇子只是接掌了幽州城的軍隊,但不管他們如何正面,卻並沒有影響到城中百姓們的生活。
可叛軍幾次北上,都最終無功而返,就算幽州是天下糧倉,糧食也經不起大皇子霍霍,軍隊裏很快就出現了糧食危機。
面對此情此景,大皇子卻很快就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從百姓們的身上搜刮。
幽州的土地肥沃,城中有大江穿過,而且氣候適宜,和大州的其它地方相比,這裏的糧食產量不知高了多少。
百姓們家家戶戶倒是都有不少餘糧。
可是在大皇子的搜刮之下,多少糧食也經不起他的折騰,沒過多久,城中百姓家中的存糧,就都被他折騰的差不多了。
“喊什麼喊?你們家這次的糧稅還沒交呢,快點交出來,不然我們可就抄家了。”
就在那農戶看着米缸痛哭流涕的時候,房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一名男子從門外走了進來,目光落在房間裏的人影身上。
男子猛一擡頭,纔看見門外走進來的人並非別人,正是幽州城中,大皇子手下的軍隊。
不久之前,大皇子北上想攻打山東,結果又一次失敗,這一路丟盔棄甲落花流水才跑回來的大皇子軍隊裏沒了糧食,自然只能再從百姓們的手裏打主意。
面對此情此景,那老農只能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各位軍爺,小的家中實在是沒有糧食了,我老伴和我兒子都已經兩天沒喫飯了,小老兒哪來的東西繳稅啊……”
老人聲具淚下,可那爲首將領卻根本沒有搭理他的哭訴,一腳將他踹翻:“你這沒用的東西,沒了糧食,也可以用銀子,沒有銀子,便用其他的東西換錢,我就不信,你這麼大個家裏,還沒點值錢的東西了。”
類似的場景在幽州城中四處上演。
百姓們個個都哭喊連天,卻沒有一個人在意他們的感受。
幽州軍軍營中,大皇子穩坐中軍帳內,面色陰沉至極。
“混賬,今日的飯食怎麼又是這麼不堪的東西?”
看着面前擺着的幾個紅薯、窩頭和一碗稀粥,大皇子勃然大怒,一把將面前的東西全都給打飛出去
在他身邊,幾名將領一個個緊張的低下頭去:“殿下,軍中現在只剩下這些喫食了。”
“廢物,軍中沒有,難道城中也沒有嗎?”
“本殿下北上征伐山東時便喫過這樣的苦頭,難道回到幽州,還要再遭罪一次?”
幾名將領只能再次緊張兮兮的說道:“殿下,城……城中也沒有糧食了。”
“這次我們派人去城中收繳糧食,許多人家中都只剩一些米麪,勉強能果腹,甚至有些人只能用家中之前的東西抵賬,可是幽州城四面閉塞,沒有人肯賣糧食給我們啊。”
“廢物,你們都是一羣廢物。”
大皇子猛地擡起頭來,雙眼通紅,咬牙切齒的看向眼前衆人:“他們肯定把糧食藏起來了,給我搜,搜不出來,就給我打,我就不信這麼大個幽州城,連一點喫的都找不到。”
“殿下……”
黃佐站在大皇子的身邊,猶豫片刻之後,還是上前勸說道:“殿下,如今幽州城的百姓們日子也的確不好過,若是再這樣下去,只怕會死很多人啊。”
他之前給大皇子制定的方略是固守幽州,再圖謀北方,可大皇子屢戰屢敗,幽州這個原本算是絕佳的後方駐地,也沒法再給大皇子提供太多支持了。
可大皇子卻在這時更加憤怒:“放屁,本殿下都快要餓死了,他們死不死,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說到這裏,看着眼前的一羣將領,這些人全都是上次攻打山東時的敗將,想到這裏,他更是一肚子的火氣:“廢物,一羣廢物。”
“那秦風能在半月之內連續打敗女真部落與草原聯軍,你們這羣廢物連個小小山東都打不下來,這是爲什麼?”
他近乎咆哮的對着手下衆人吼道。
那些將領的心中自然頗有微詞,他們也都聽說了北海的傳聞,可他們更清楚,做秦風的手下,別的不說,至少衣食住行這種物質生活,是絕對不用擔心的。
更何況,那秦風勇猛無雙,在戰場上本身就戰功赫赫不說,更是對待手下愛兵如子,能追隨這樣的首領,他手下的士兵們肯定能戰力大增。
反觀大皇子這邊,他們現在連喫飯都成問題不說,自家主子更是個喜怒無常的人,動輒就對他們破口大罵。
當然,這都只是他們心中的想法,自然沒人敢在大皇子面前說出來。
黃佐無奈的嘆了口氣,從離開京城到現在,大皇子對他的態度一再變化,最初時還能對他以禮相待,現在卻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裏。
但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回頭路了。
遠的不說,他從幽州軍的軍營中走出去,只怕都沒辦法活下去。
他也只能在這時嘆了口氣:“殿下,如今的幽州城已經是困頓難行,若是再駐守此地,我們只有消亡的一天,眼下之際,只有尋求破局之法,才能續上生機。”
這是他醞釀了有些日子的話,今日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
這一次,大皇子卻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場的其他人都不敢說話了,只能靜靜的看向大皇子,等着他的回答。
忽然之間,大皇子猛地轉頭,死死盯着黃佐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