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閣樓門打開一條縫隙,林雪緩步走了進來,雙目無神,將手中的麻繩拴在房梁,面含微笑的死去。
臨死前,沒有任何掙扎,平靜的如同一面枯葉落入池塘。
畫面到此,葛然而至。
“靠,遊了六個月的泳,屁點線索都沒發現!”
我心裏已經忍不住爆粗口,此行可謂冒着生命危險,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到達三生石邊,最後就看了個自殺片段,得不償失。
“他在這兒,別讓他跑了!”
一聲暴喝聲傳來,緊接着,十幾個陰兵衝了出來。
我面色一凜,撒開腳丫子就逃跑,進入碎石小道,甩開了陰兵,又從城中小巷內的密道,來到冥河旁邊。
一望無際,平靜異常的冥河。
我盤腿而坐,念着山羊鬍子教的法訣。
“吾身還陽,吾魂歸陽……”
一刻不停,重複着八個字,念得我嘴巴都起泡了,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我瞬間反應過來,被耍了。
可就在下一秒,一股異常的吸力出現,我身子一輕,直接在冥河上空漂浮,速度極快,一秒千里。
片刻之後,眼前一黑。
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回到了陽間。
“哥,你可算回來了,發現什麼線索了嗎?”胖子問道。
我輕輕搖頭,說:“三生石只記錄的林雪前世死的畫面,都是翠婆婆講過的,沒有什麼線索。”
衆人一聽,都有些失落。
就在此時,我拿起之前在青年畫師手中買到的畫像,腦海浮現那棟十幾年未住人的房子,結合上一次的遇見的詭事,八九不離十,畫這幅畫的人不是普通人,肯定知道些什麼。
事已至此,即便是龍潭虎穴,也只能去闖一闖了。
地府都去過的男人,哪兒還不敢去?
胖子也點頭,贊成道:“那棟房子的確有詭異,改明去看看。”
我看了一下時間,半夜二點半,這個點睡覺也已經太晚了。
而且今晚月色很好,清清朗朗的洋灑下來,不如趁這大好夜色,抓緊把事情辦了。
無心老道躺在沙發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似睡非睡的小酣着。
“小白,林雪,你們兩人留在這裏,山羊鬍子能保護你們安全,我和胖子趁着這會,去小樓走一遭。”
踏着皎潔的月光,沒一會兒的功夫,我和胖子來到了小樓外面。
可奇怪的是,這一次,隔着老遠就能看見屋內燈火通明,隱隱約約,還有一個晃動的人影。
我輕聲說道:“去看看是誰。”
我們兩人小心翼翼,躡手躡腳的走到了樓外,趴着門縫向裏面看去。
屋內亮若白晝,有一個戴着眼鏡的男人,正拿着一支畫筆,創作着作品。
客廳四面牆上,已經掛滿了畫像,密密麻麻的,少說也得有上百幅,無一例外,畫的都是同一個人,前世的林雪。
“我擦!”
他轉過身子,看了我們一眼,並沒有感到詫異,問道:“你們終於來了。”
“你認識我們?”我疑惑一聲。
“不認識,但我感覺,你們就是我一直等待的人,是爲了林小姐的事情來的吧。”
我微微一愣,問道:“你是誰?”
男人淡淡一笑,指了指四周的前面,說:“這些畫都……不是我畫的,是我師傅,也就是和林小姐相愛的那個畫匠。”
“師傅十幾年前去世,特意交代了一些事情,這幾年我不管多麼忙,都得抽空回來打掃房間,在古鎮賣出一張師傅的畫。”
我越聽越迷糊,這傢伙是在說些什麼?
男人搖着頭笑了笑,說:“這麼說你肯定聽不懂,沒關係,我們從以前說起走,你們大概就能懂呢。”
接着,男人開始了敘述,我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一場生動的畫面。
畫匠被打斷腿,丟出林家大樓時,天降大雨,嘩啦啦的如瀑布一般,直接涌下天河,豆粒般的雨滴砸在地上,濺起晶瑩的水花。7K妏斆
畫匠冒着雨,用雙手扣着地面,一點點向小巷子爬去,到了一個屋檐的角落,勉強可以避雨。
當天夜裏,初秋的寒意直逼骨髓,在加上腿部失血過多,畫匠已經奄奄一息,他的腦袋一直面朝一個方向,也就是林家小樓。
他想在死之前,最後見一見林家小姐。
漸漸地,他失去了知覺,最後也已經自己要死了,便不再掙扎,任由寒意在體內滋生,凍結五臟六腑,血脈筋骨……
次日早晨,附近醫館一位老醫師上街買菜,經過小巷時,發現了畫匠,摸了摸鼻息,幾乎已經要斷氣,可心臟還在微博的起伏着。
可能命不該絕,畫匠被救活了,腿部落下了殘疾。可當他養好身體,再次去往林家時,卻見到空空蕩蕩的房屋。
附近人說軍閥來了,林家全家人都搬到上海灘過安穩日子。畫匠有些悲痛,但忠心的希望林小姐能越過越好,所以也算不上什麼遺憾。
可鄰居嘀咕道:“可憐的林小姐啊,自殺了,哎!”
畫匠當即瘋了,激動問道:“什麼自殺?”
鄰居有些納悶,說:“就幾天前,林小姐在閣樓自殺了,全城人都知道,你不知道?”
聽完這個消息的畫匠不敢相信,癡癡的望着小樓,從此開始,年復一年,日復一日,不管吹風打雷,酷暑寒冬,畫匠每天都要來小樓。
不做什麼,就在門口坐一坐,望着林家小姐生活過的臥室,依靠記憶中的容顏,畫着一幅幅關於林小姐的畫像。
有中國畫,有油畫,也有素描……各式各樣。
因爲畫匠有種錯覺,林小姐並沒有離開,當他在大門外望着空蕩蕩的臥室窗戶時,林小姐同樣在臥室內透過玻璃望着他,周圍的人都說畫匠瘋了,不可理喻……
直到有一天,軍閥侵佔了這座城市,這棟小洋樓被軍閥佔爲己有。軍閥帶着他的四房姨太太,住進了林家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