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半天,卻怎麼也沒辦法將活屍跟小女孩聯繫在一起。
好在她招手,將小女孩叫了過來:“回來時有沒有好好謝謝他?”
小女孩點了點頭,一雙眼裏滿是好奇。
眼看老人又讓她再行禮道謝,我趕緊攔住,轉而問她道:“那個老頭在把你帶走後,有沒有對你說什麼?”
她咬着手想了一會,用力搖了搖頭。
“小孩子不記事,問了也說不出什麼,”見狀,老太太上前開口,“有什麼想查地告訴我便是。”
我拒絕了她的提議:“老乞丐會抓蛇,你家仙修爲再高,也討不到半點好處,讓我不解的是,爲什麼老乞丐要抓你孫女。”
“難怪家仙說棘手,我以爲是活屍難頂,沒想到是有剋制的手段,”老太太露出恍然之色,“那我也幫不了你,老身孫女命格平平無奇,不值得被他看上,我也想不明白究竟是爲了什麼。”
“叔叔。”
忽然一隻小手抓住了衣袖,低頭一看,是女孩正擡頭看我,一雙眼忽閃忽閃,聲音清脆:“叔叔,我記得那人雖然沒有跟我說話,但是他經常一個人自言自語。”
話音未落,老太太便嗔怪她:“怎麼能叫叔叔,橫豎都是大仙,切莫不知禮數。”
“拋開機遇造化不談,我不過一介凡夫俗子,平常心面對就行,無需這些繁瑣禮數。”我謙遜道。
後者眉頭舒展開來:“說的是,榮榮還未繼承我衣鉢,但我既是出馬弟子,該認還是要認的。”
我不打算在禮數問題上多做糾纏,索性低頭問榮榮:“你都聽到他說了些什麼?”
小孩費勁想了一會,斷斷續續開口:“……儀式,月相大吉……與之相反的東西,已經融會貫通?”
榮榮說得太過碎片化,我只好換個方式問她:“被他帶走後,有沒有見到其他小朋友?”
但這個問題更讓她難以回答,結結巴巴了半天,想得面色漲紅,正準備讓她放鬆一下,卻不想後者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老太太直接撲上去將榮榮抱在懷裏掐點穴位,面上滿是急切:“榮榮,你這是怎麼了,可別嚇我啊!”
我下意識往她手腕看去,累累傷痕下青筋暴起,似乎有什麼東西遊走其中。
於是便將雙指搭上虎口,稍微一探。
中醫的號脈在出馬口中叫查事,前者救死扶傷,後者曉盡身邊事,一般不會出錯。
“她這是被老乞丐做了手腳。”眼看老太太一套法子下去,榮榮依舊昏迷不醒,我沉聲道。
她一聽,立馬憤怒起來:“馬家就這一根獨苗苗,要出個三長兩短,管他是死是活,我,我跟他拼了!”
“別急,”我按住她顫抖的手,“不能衝動,另外我剛剛看了,老乞丐在她身上下了噤咒,之前問她其他孩子的情況,恰好是老乞丐不想讓她說出來的東西,對身體沒多少害處。”
“這事說來你家仙兒或許喜歡,”我知曉柳仙脾性,就像一把刀,本身用來殺人的東西,總不能讓它學會精通看病救人,“簡單,殺了老乞丐,一切咒毒不攻自破。”
“可……”
“榮榮被迫渡命,精神不佳,我也不該現在就追問情況,讓她好好休息吧。”我打斷她。
不用我多交代,老太太自會照顧孫女,將人安頓好後,她便又出來坐在我對面。
“她給的線索幫不上什麼忙,我只好繼續叨擾,聽聽你家仙兒查出的有關老乞丐的消息。”剛坐定,我面露歉意對她道。
滿屋子香火味暗自助長精神氣,先前疲憊一掃而空,偶露探事一手,老太太對我再次肅然起敬:“哪裏的話,而且就算借外力,你自身本事也足以令人信服。”
“那老乞丐活着的時候就是一個道人,還挺有本事,成爲活屍之後一直在暗中遊走多年,似乎在尋找復活的法子。”
我吃了一驚,能將魂魄佔在活屍之上二百年之久,都已經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了:“活屍復活有違天道,是要遭天譴的不是麼?”
她連連點頭:“是啊,誰都明白,但他活了這麼久,說不定真參透了還陽之法。我家仙兒覺得,他抓那些孩子,可能就是用來成他還陽的容器。”
我眉頭緊皺,對老乞丐而言,他追求的復活其實跟永生無異,假設他真復活了,轉生成一個孩童,混入尋常百姓家,但人的壽命對活屍而言不過須臾數十載,肉身死後,他不想進輪迴,必然會去找下一個能受得住魂魄的軀殼。
這一次還陽成功,他再成活屍籌謀復活一事將更爲輕鬆,屆時超脫六界五道輪迴,蔽了生死簿,閻王殿裏還真沒鬼能治得了他。
活屍復活玄之又玄,不代表沒有辦法,活了兩百多年什麼看不透?最吸引人的還是迴歸人世。
結合女孩被渡命,我愈發覺得這就是他的目的。
命理給了紙人,榮榮就已經死了,到時爲了重生融了肉身,如果不成,魂還可以附在紙人身上自如行動。
老乞丐後路萬千,隨便一想就能牽扯一堆,我不敢再想,起身朝老太太拱手:“多謝提供情報,此事容不得再拖,我先回去籌備了。”
“哪裏,你救了我孫兒,我這老婆子感謝都來不及呢。”話音剛落,老太太身形一頓,緊接着自她口裏傳來一個頗爲沙啞的聲音:“不知他在哪裏,準備了又能如何?老朽不才,願爲老祖宗進獻綿薄之力,先去調查老乞丐的藏身之處。”
我皺眉:“別忘了——”
“他會抓蛇,放心,只是遠遠看上一看,”老太太嘴裏發出嗬嗬的笑聲,“老朽先前見過這具活屍,認得他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