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你去這裏還不如換一家醫院。”司機聽口音不像本地人,正好車在路旁停靠,他搖下車窗點上一支菸:“聽說這裏不乾淨,邪乎的很。”
每次前去調查時,我總愛有事沒事跟司機搭個話,走的路多了,這些人往往知道不少事情:“這話怎麼說?”
“我不住這兒,但也常看新聞,你沒看最近這家醫院出女實習生髮瘋的事?”他抽了一口煙:“聽說是醫死了人,現在是冤鬼索命!”
我笑笑,哪兒來那麼多鬼閒的沒事,陰陽兩界大路寬闊,通常是井水不犯河水。
“那沒關係,只要做手術時醫生手不抖就行,”我裝作不在意道,“這年頭炒作的新聞不知道有多少,還能成真不成?”
“寧可信其有唄,聽說這家醫院醫死過人,當晚跟他同住的病友就聽到他哭……”他收了錢,在我下車時朝我一招手:“走了哈!”
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這件事範圍挺大,醫院壓不住事,那些值班的護士多多少少知道些什麼。
知道的人越多,採訪工作就越輕鬆,不需要找到特定的人,隨便問上一問就是一個版本。
我步行進入醫院,這家規劃面積很大,從門口進去,兩邊是住院部,中間是一大片綠化帶,偶爾看到一些人行色匆匆地進出,過了兩棟樓,正中間是一片開闊地帶,是門診部。
我要找的不是這,儘管實習醫生也會來急診跟門診工作,但這裏人多,醫護人員不太能抽空配合採訪。
這家醫院專治內科,我輾轉許久,在醫院最後面見到了家屬院。
這裏是醫護人員住的地方,樓盤很新,剛蓋不久,這裏是人流量第二多的地方,我稍微看了看,風水還行,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那幾人面相也沒有任何關聯處,最好的辦法還是先問一問工作人員。
根據社長給我的消息,我找到了內分泌科等候室,聽說那幾個學生就是在那裏實習,正在接診的醫生不方便詢問,我只能在休息室裏搜尋目標。
很快我便看到了一個女人,看她的衣着似乎是個護士長,此刻正得了空閒,坐在那塊兒正喝茶休息。
我走過去,她立刻擺出了一副公式化的笑容:“不好意思,請問您是病人家屬還是自媒體?前者還請您去休息處等待,有什麼不懂的來問我就好。”
“這幾天自媒體的人來的很多嗎?”我問她。
一提到那幾個字,護士長的面上有些疲倦,依然強顏歡笑地看着我:“也不算太多吧,你也是要爲那件事情拍視頻的嗎?不好意思,現在有點不太方便,等下會有……”
我亮出了我的記者證,將她後半句未出口的話堵了回去,站起身來滿臉驚訝地看着我:“李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沒什麼,我示意她坐下:“現在社會上輿論沸沸揚揚,我來問一些真實情況,那些學生究竟爲了什麼事情發瘋。”
筆仙?我眉頭一皺:“你是怎麼知道的?”
護士長笑了笑:“怎麼可能不知道,有一個死了另外兩個瘋了,社會鬧得沸沸揚揚,瘋了的總說看到死去的人回來。”
她說這事的時候面上輕鬆,看來此事跟她毫不相關,我便問起那兩人的情況。
“那兩個人已經轉到附近的精神病院去了,但那倆孩子總說有人要害他們,所以現在除了直系親屬,誰也沒有辦法進去探望。”
“不應該吧,”我想了想問道,“當人害怕的時候,不應該對這些諱莫如深嗎?”.七
她驚訝地看了我一眼:“沒錯,當初這些醫生還有護士們進醫院實習的時候,也由我過來幫忙分配,手底下也帶了些實習護士,出了事後,是這些小姑娘們過來告訴我的。”
“混到這個護士長的位置,我也已經老大不小了,面對小姑娘們的話題總沒有參與感,”她道,“雖然筆仙這事聽着有些玄乎,但這幫孩子們堅定不移地認爲是真的叫來了筆仙害了他們。”
聽着她絮絮叨叨說了一堆,瘋了的那兩人害怕一切反光的東西,包括亮到反光的手術刀,整夜歇斯底里地叫喊,抽搐,嘴裏念着聽不懂的話,到後來口吐白沫,昏過去也會驚醒,叫喊她來了之類的話。
問是什麼人,她們都說是筆仙,剩下三人對此諱莫如深,直覺說出來會害了她們。
“那你又是怎麼認爲的呢?”
面前的女人毫不猶豫:“當然不可能,玩是肯定真玩兒了,但鬼啊神啊這些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我看說不定是他們害怕得心理作祟,又受到了什麼驚嚇,才變成了這樣。”
“每個人心理能承受的程度不同,所做出來的行爲也不一樣,”她又開始給我科普起神經與外界環境的關係,末了補充一句:“剩下那三個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我心說真要意識到有鬼的時候,不是你衝動上門就是它來找你,橫豎肯定是離死不遠了。
她說完她們因爲筆仙出事,話鋒一轉,又說自己不信這些,讓我不要對此做參考:“要我說這事兒懸之又懸,你要不然隨便寫兩篇報道完事,就是一次正常的醫療事故罷了,如果你們將筆仙這件事情報道得太多,也有損我們醫院形象。”
現在想趁這個身份調查筆仙的我拒絕了她的提議,迂迴道:“不能這麼說,就算隨便寫寫也是要講究一些真材實料的,這樣吧,你手底下哪些人都知道這事,越詳細越好,我需要找她們去做個採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