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杏繞宮牆 >第四十五章 纔想到啊?
    玄瑋想得很好,他跟初夢的生辰相差一個多月,眼下日子就快到了,他要在初夢生辰的那天,給她辦個盛大的慶生宴,規模可以跟自己的生辰宴相當,再當衆把鳳印寶冊還給她。

    還有她的雙親,在她生辰那天出現,她也會很驚喜。

    道歉認錯是不可能的,但他身爲天子能當衆做到如此,也是一種低頭示好,她應該能明白。

    他捏着墨筆,對着奏摺,想着初夢的生辰還得送點什麼,李公公進來道:“皇上,齊嬪娘娘到了。”

    聞言,玄瑋眸光一冷,“讓她進來。”

    齊嬪見聖駕的次數寥寥無幾,侍寢也就初入宮時有幾次,那時皇上還想得起她,很快阮薇入宮,她就再也沒有被召去侍寢過,同衆多宮嬪一般被遺忘在深宮中。

    大白天的突然被召見,還是來御書房,齊嬪的舉止有些拘束忐忑,向皇上行跪禮的聲音靦腆得很。

    玄瑋沒理她,當作她不存在任由她跪着,什麼話都沒給她。

    齊嬪跪了半晌,心情忐忑到極點,鼓起勇氣問:“皇上,是嬪妾做錯了什麼嗎?”

    玄瑋沒有擡眸看她,批着奏摺,淡淡道:“齊承什麼都好,就是有你這麼個妹妹,敗筆。”

    一句話把齊嬪評得一無是處。

    齊嬪咬脣道:“皇上是不是對嬪妾有什麼誤會?”

    玄瑋手摸到案牘上的一隻精雕紅木口脂盒,砸在跪着的女子身上。

    西域的雕工與啓元有很大區別,齊嬪一下子就認出了這個盒子,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這東西不該存在的,明明已經燒成一把灰的東西,怎會出現在這裏?

    不對,這不是她從明妃那裏討來的那個,絕對不是。

    皇上拿它出來,是要做什麼?

    可是她該怎麼說,怎麼告訴皇上她已經燒燬那個盒子,眼前這個絕不是她的?

    她在反覆斟酌過後,問:“皇上,這是何意?”

    玄瑋已經從她驚慌失措迂迴的神情中,瞭解了大概,冷冷道:“想不起來?”

    齊嬪怔忪的臉上,大片的茫然。

    她想了又想,搖了搖頭。

    玄瑋收回目光,繼續批他的奏摺,就讓她跪在殿中慢慢想。

    等到用晚膳的時辰,玄瑋準備回太極宮,不冷不淡的開口:“用膳去。”

    這是叫她一起。

    齊嬪腿跪麻了,起身的時候站不穩,玄瑋扶了她一把,齊嬪順勢挽住他手臂,軟綿綿的貼在他身上。

    玄瑋等了一會兒沒見她站直,不耐煩得甩開她,大步離開。

    齊嬪趕緊跟上去。

    太極宮內,面對這滿桌珍饈,齊嬪不敢擅自入座,同下人們一塊兒站在皇上身後側。

    玄瑋看她一眼:“坐。”

    聲音短促得讓齊嬪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看到李公公的眼神示意,她才確定自己沒聽錯,皇上真的讓她坐。

    齊嬪坐下來,卻仍不敢動筷子。

    玄瑋吃了會兒,見她仍侷促坐在那裏,冷哼了一聲,給她夾了個雞翅。

    齊嬪忙謝恩,這纔敢喫東西,喫一口,就偷偷瞄他一眼。

    玄瑋沒有看她,就專心喫自己的東西。

    齊嬪突然說:“哥哥最喜歡喫雞翅的。”

    玄瑋看向那盆雞翅,眸光一滯,頓了頓後又夾了一個在她碗裏。

    -

    皇上召了齊嬪的消息,很快六宮皆知。

    阮薇以爲會發生些什麼,沒成想,齊嬪在太極宮陪着皇上用晚膳,還在太極宮裏過了一夜,大清早才離開的。甚至彤史上記了一筆,也就是說,皇上親口認了昨晚寵幸過齊嬪。

    “想不通?”於初夢看着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臉色,若無其事的啃了口甘蔗,“你以爲玄瑋一定會爲我出這口惡氣?”

    阮薇的確以爲皇上不會輕易放過齊嬪的,畢竟陷害皇后,比肩於毒害皇后的罪,皇上把江妙蓉打入永巷,怎麼會輕而易舉的放過了齊嬪?

    於初夢解釋道:“齊玥有個兄長,名喚齊承,齊承爲護玄瑋,死在了戰場上。”

    阮薇還是頭一次聽說這等事,“齊承?”

    於初夢繼續道:“玄瑋立了戰功回來被冊立爲王,皇上允他討個恩典,他只爲自己討了個封號。”

    “所以,是承王。”

    於初夢點頭,“他心裏感念齊承,又無以爲報。齊家子女衆多,可唯有齊玥是齊承同母所出的親妹妹。在齊玥到了適婚的年紀時,玄瑋就迎齊玥入宮,封爲齊嬪。”

    阮薇總算明白了,齊玥長得一般,是如何從衆美人中脫穎而出成爲嬪妃的。也怪不得,李公公會提醒她不可擅擾齊嬪。

    “皇上這是報恩?”

    報仇還差不多,他真當成爲他的女人是天大的恩典。

    於初夢剝了個荔枝,餵給阮薇,“齊承就是齊玥的一道免罪符,我們要對付她,難着呢。”

    荔枝甘甜,阮薇卻沒有品嚐的閒心。

    “難道就這樣算了?她有一就有二,我們就坐等着她再次出手?”

    於初夢心事重重道:“薇薇,我更擔心的是,他們那天對楚霖懷的屍體做出反應太過迅速,像早有預料一般。你說會不會,他們要對付的原本就是你,只是屍體由我送出去,他們轉念一想,用來針對我更好。可是如今我安然無恙,那麼,他們接下來會做什麼呢?”

    阮薇順着她的話去思索,的確,楚霖懷入宮怎會如此輕易,她考慮過其中的蹊蹺,也問過楚霖懷,可他什麼都不說。

    若楚霖懷本就是他人棋子,對方一旦發現這枚棋子對付不了皇后,那麼很有可能,這枚棋子會再次被用來針對阮薇。

    要針對阮薇可太容易了,只需要尋幾個垌樓的人證,證實楚霖懷的身份,證明他們當年的婚約,到時候,阮薇百口莫辯。

    想到此處,阮薇脊背生寒,手不自覺的撫上小腹,小腹因過於緊張而發緊。

    她一籌莫展之時,於初夢輕輕笑出聲。

    “纔想到啊?”於初夢讓她坐下來,手搭在她肩膀上,道,“再將屍體送出去之前,我就覺得不太妥,於是我讓人刮花了楚霖懷的臉。哪怕齊睿再把他弄進宮,皇上看到的,是一副毀得徹底的面容。”

    所以沒有人可以把死去的那個人,跟她遠在垌樓的未婚夫扯上關係。

    阮薇睜大眼睛,面對她如沐春風的眉眼,一時做不出什麼反應。

    於初夢捏了捏她臉,“你看你那天慌成什麼樣了,我當然得替你多想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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