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杏繞宮牆 >第一百章 春風化雨(二)
    珠貴人頓時噎住了聲。

    玄瑋沒理會這兩個女人話裏話外的暗諷之意,目光在於初夢那堪堪看得出一點兒起伏的小腹上停頓,愉悅的勾起脣角,叮囑道:

    “皇后有身子,腰別束那麼緊。”

    於初夢心想,勞你掛念大侄子了多謝,嘴上道:“珠貴人也是,那腰綁的,別勒着皇子。”

    珠貴人的懷孕月份跟皇后差了半月都不到,可她一下子鹹魚翻身,嘴上沒個節制,什麼珍饈都往肚子裏塞,全身肉就瘋長,包括肚子上的。

    前兩天於初夢瞧見她那彷彿五個月的肚子嚇了一跳,還以爲這珠貴人也綠了皇帝,虛報月份呢。

    直到阮薇強行給珠貴人把了脈,確定只有四個月,於初夢才安心下來。

    而現在,珠貴人那肚子又變小了,這可不就是爲了出來見人,強行給勒小了?

    玄瑋這纔去注意珠貴人的肚子,皺了下眉頭,倒也沒多說什麼。。

    這時,宮人來稟報:“皇上,安槐大皇子已經到了。”

    珠貴人掩嘴一笑:“聽聞安槐人都長得魁梧,膀大腰粗的。”

    玄瑋非旦沒有責怪她不敬重鄰國,反而握起珠貴人的手,目光寵溺,溫聲道:“走,朕帶你去看安槐人長什麼模樣。”

    就這麼,玄瑋持着珠貴人的手踏入宴殿。

    衆臣其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玄瑋展臂示意平身。

    阮薇又被他這個迷惑操作氣到了。皇后分明還在殿外,臣子們喚的娘娘是珠貴人。

    也正是如此,本該“皇后娘娘千歲”,他們只道“娘娘千歲”。

    珠貴人也配?!

    皇后在這兒呢,皇帝理性持着皇后的手入殿落座,他這麼做,是刻意的在打皇后的顏面。

    而珠貴人順其自然的跟着皇帝走上臺階,坐在了他身側。

    那是屬於皇后的位置。

    無論什麼宴席,無論什麼場合,但凡皇后在,就沒有任何人配坐那個位置。

    可玄瑋對此二話不說,他默許了珠貴人的行爲,也沒有人敢提出異議。

    於初夢瞧見了阮薇那冒火的眸色,微微側身,輕聲道:“忍着,我不要緊。”

    阮薇點了點頭。

    於初夢踏入宴殿,殿中的氣氛便微妙起來,她依然尊貴端莊,這氣場是那倚靠着皇帝的小女人遠不可比的。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無論如何她纔是皇后,衆臣該給她的行禮,也不會落下。

    跪着的臣子之中,於繼昌擡起頭,看了她一眼。

    於初夢一步步走到臺階之上,對珠貴人道:“也怪本宮從未帶你見過世面,以至於你不知,這是本宮的位置。”

    珠貴人立刻看向皇帝,求助的意味很濃。

    只是玄瑋沒看她,玄瑋刻意的沒去管身邊發生何事,轉眸交代身後婢女:“去問下安槐皇子是什麼口味,膳房可爲他準備。”

    於初夢就在珠貴人面前站着,笑着問:“你坐這兒,那本宮坐哪裏?不如珠貴人給本宮指個座?”

    珠貴人會坐這位置,完完全全是會錯了皇帝的意。她以爲皇帝就是要給皇后難堪,才配合着這麼做的。

    畢竟這幾個月來,皇后有身孕還遭冷待的消息六宮皆知,而玄瑋今天特地帶她來,又持着她的手不放,她便理所當然的認爲,就是讓她坐在身邊了。

    可現在,滿殿臣子和宮人看着,異國皇子也看着,皇后笑着叫她讓位,皇帝卻一言不發。

    珠貴人只能站起來,退到一旁,頷首道:“妾身不懂規矩,冒犯了娘娘,娘娘恕罪。”

    於初夢沒理她,不緊不慢的坐下來,感覺這座都被人屁股坐熱乎了,實在不舒坦。

    玄瑋這才笑着對珠貴人道:“下去坐着吧,就坐阮妃身後的位置。”

    “是。”

    珠貴人也不會輕易覺得挫敗,畢竟她是皇上牽着手進來的,到底誰打了誰的臉,這都未必。

    她走下臺階,路過阮妃時,阮薇饒有意味的說了句:“什麼貓啊狗啊的都敢肖想皇后之位。就你,也配?”

    珠貴人臉色微微一變,很快恢復如常,置若未聞的在她身後席位坐了下來。

    衆人都在席位上坐定了,那位安槐皇子舉杯向皇上敬酒,道:“這宴殿毗鄰御用獵場,陛下在此處設宴,又逢驚春百獸初醒,陛下是否有狩獵之意?”

    阮薇看向這位安槐皇子,聽說這是安槐國最有機會繼承皇位的二皇子巫馬陵。

    這位皇子挺年輕,二十來歲的模樣,都說安槐國人長得粗壯,而巫馬陵雖然高大,卻不顯得魁梧,爽朗之間還有幾分眉清目秀。衣服倒是同啓元人沒有多大區別,只不過那灰色頭巾,一看都是異國裝扮。

    玄瑋喝了酒,道:“朕聽聞安槐國之人善騎射,便打開這御用獵場,供你大展雄風。”

    巫馬陵道:“更想與陛下切磋一番。”

    玄瑋笑着謝絕了:“朕就不了,貴皇子玩得盡興便好。”

    於初夢已經察覺到他的不爽。哪怕遠道而來是貴客,可終究一位只是皇子,這就要開口跟皇帝切磋比試,胃口也太大了點。玄瑋贏了也就罷了,這萬一輸了,在外人眼裏這就是啓元輸給了安槐國,因而這比試,玄瑋是絕不可能答應的。

    巫馬陵掃興道:“沒人切磋這多不痛快,沒勁,騎射狩獵那回事就是有人比才有意思。”

    玄瑋笑着說:“那你來錯了地方,啓元以和爲貴,不好比試。”

    巫馬陵大概年輕,聽不出皇帝言辭間的拒絕之意,執拗道:“陛下這話不對,比試並不傷和氣,輸贏都是堂堂正正的事,怎麼會傷和氣?除非有人輸不起。”

    他執意要比試,若啓元再拒絕,難免有比不起的意思。

    玄瑋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

    在座都瞭解皇帝,知道他這須臾的沉默意味着什麼,這在平日裏他已經雷霆大怒,惹惱他的人勢必沒有好果子喫。

    可巫馬陵是安槐國的皇子,擅動不得,涉及到兩國的關係。

    玄瑋摩挲着酒杯,雙眼緩緩的眯了起來。

    在此時,阮薇笑着說道:“皇子要比什麼,我同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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