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實上,大秦帝國的兵怎麼可能是廢物,就算是最邊陲的守城卒,在自己的領域裏,那都是出類拔萃的。
更何況這商隊裏的人,那都是軍部各個部門裏最頂尖的暗探,不論是保護、盯梢,或者隱匿、情報,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除非是那個女孩自己離開了車廂,否則任何人都別想靠近她。
不到半個時辰,圍繞在馬車附近的暗探便消無聲息的蔓延至了這上百人巨大商隊的每個角落,而且沒有驚動任何一個人。
在日落之前......這些人便鎖定了車隊尾部的那輛糧車,和糧車上的那個少年。
但是......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因爲,那個女孩就睡在少年的身邊。
她睡得太安靜了,就靠在少年的肩頭,兩個人離得太近......近到那少年只要願意,一瞬間可以傷害到少女。
“快去找高大人。”一個人遠遠的望着糧車,輕聲道。
一旁的一位車伕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消失在了人羣中。
不一會,那位皮膚好的像是個女人的富商便來到了商隊的後方。
他也沒敢靠近糧車,只是遠遠的望着:“那少年......是什麼人?”
“稟告大人,查過了,是個邊塞的小兵卒,從虞峽口上的車隊。”
“兵卒?他入車隊幹嘛?”
“應該是要去朝都,至於去朝都幹什麼......還不知道。”
“......”被喚做高大人的陰沉富商微微眯起了眼睛:“周圍的人呢,有沒有可疑的?”
“都查過了,沒有。”那秦軍道。
高大人沉默着,看着車尾的少年,他愈發的覺得古怪......
那個代號是‘朵兒’的小姑娘應該絕對不會醒來的纔對,運送她之前,軍部的符師已經在她身上寫下了符文,這符文能壓制她的精神,讓其一直沉睡,直到到達朝都學堂,用專門的符文,才能將其喚醒。
可是她卻提前醒了......
到底是什麼東西喚醒了她呢?
高大人知道,這世界上唯一能引起‘朵兒’興趣的事物,便是符。其實在少女從出生開始,直到今時今日,她的生命裏也只有符。
那麼也只可能是某張符引起了她的注意,讓她脫離了嗜睡的狀態。
但是......這得是多大的一張符才能吸引到沉睡中的朵兒,甚至讓她脫離了睡意,主動離開了車廂?
難道是藏筆鋒上的某位大符師的真跡?
不可能啊......這種大符文每一張都有官方的詳細登記,絕對不可能流落於世間,這少年身上怎麼可能有那種大符?
最讓高大人感到疑惑的是,朵兒竟然能如此安心的靠在那個少年身邊睡着......
要知道,朵兒根本不喜歡‘人’,甚至不願意與人交流,不然,這些秦軍們也不會遠遠的守在車廂外圍,不敢靠近......
在她十幾年的生命之中,只喜歡符。
所以......她爲什麼會靠着那少年睡覺?
高大人想不明白,但是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既然已經確定了周圍沒有可疑的人,那麼就只要盯着少年一個人便好。
就這樣,秦軍悄無聲息的包圍了這輛糧車,漸漸的,太陽落山,商隊停下,準備安營紮寨。
“喂,醒醒。”
“......”朵兒茫然的醒來,嘴角還有着口水流過的痕跡。
許白焰不禁笑了笑,伸手將口水印字擦乾淨,順便也蹭了蹭自己溼漉漉的肩膀:“你可真能睡,不過要開飯了,我去給你打飯去。”
“開飯......?”朵兒睡眼朦朧,着實可愛。
“是啊,也不知道晚上能有什麼好喫的,你還是在這裏等着,我去給你打飯去。”
“嗯!”朵兒聽到飯這個字後,也有了些精神,輕輕點頭。
許白焰跳下車廂,朝着商隊前方走去......
然而,剛走幾步,他便愣了一下。
因爲他發現,周圍似乎有些不對勁......
夜色的深處,有一些目光正齊齊的望向自己。
許白焰心生警覺,他立刻轉身,回到了車廂後,並一把抓住了朵兒的手。
朵兒顯然是一愣,在她過往所有的生命中,很少讓人接觸自己的身體......她看了看面前的少年,眼神中透着一種茫然和不知所措,但是也沒有掙脫。
許白焰當然沒有注意到少女的神情變化,他只是冷靜的說了句:“跟緊我。”然後,就低着頭,帶着朵兒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然而.....還沒走幾步,一箇中年商人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那商人大概40歲左右,體型有些偏胖,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樣子,他看到了許白焰,似乎是楞了一下,然後視線越過其肩膀,看到了他身後的少女。
“朵兒?!”那商人驚呼了一下:“朵兒啊,可算是找到你了!”
說着,那人就伸手想要去拉朵兒,就像是一個尋找丟失女兒的老父親,幾乎要喜極而泣了。
許白焰說過,他看人很準。
所以他側了一下身,擋在了對方與朵兒之間。
“你是誰?”他問道。
“我?”富商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是有些唐突了:“哦,我是朵兒的父親......啊呀,這丫頭,我找了他兩天了,原來是在這裏,真的是太謝謝小兄弟了!”
“父親?”
“是啊。”商人道,然後像是突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趕緊笑了笑,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小布囊,遞了過來:“小兄弟,真是謝謝你幫我找到了朵兒,這些錢算是給你的酬謝。”
說着,他將布囊遞了過來,看起來沉甸甸的,裏面肯定有不少的錢。
然而許白焰連看都沒看那布囊一眼,只是一直盯着面前的商人......
“我不相信你。”
商人又是一愣:“啊?不信我?”
“是的,朵兒說過,這車隊裏沒有她的父母。”
“啊呀,小孩子的話,怎麼能隨便信。”那商人鬱悶的道:“那這樣吧,你不相信我,那你可以問朵兒啊。”
說着,商人望向了少年身後的女孩:“朵兒啊,我是不是你老爹啊,你說你怎麼這麼淘氣,快跟爹回家!”
商人的語氣驚喜中透着擔憂,還有一點點氣憤,儼然就是一個老父親見到丟失女兒時應該有的樣子,但是他說這段話的時候,有意無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
在那帽子上,繡了一個三角形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