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深淵下起舞的罪侍 >第十一章 瘋狗
    懦弱的少年在雨夜中咆哮。

    少年的雙眼充斥着血絲,瞳孔中瀰漫出讓人心悸的墨色光芒。周圍的一切在他腦海中浮現,刀光拳影下鮮血濺射,黑色的火焰在暴風雨裏熊熊燃燒,無數道人影在灰霧中消逝,一個紅衣女子躺在冰冷的地面陷入了昏迷,而那個他最愛的女孩,在他懷中永遠沉睡。

    他多希望此刻只是一場噩夢,夢醒之後,那個女孩還是會站在他的身前,微笑着遞給他一瓶熱乎乎的牛奶。

    一個面目猙獰的男人在緩緩朝付崇靠近,男人的目光中盡是鄙夷,他居高臨下,嘴角上揚,隨後擡起右腳以勝者的姿態,踢翻了少年的身體,腳掌踩踏着少年的頭顱。

    男人漠視道:“她可是因你而死啊。”

    這一句話勝過了所有凌厲的攻擊。

    少年閉眼,好似心中默認。

    “因我而死,他們都會因我而死嗎?常樂,知足,李由心,都會死嗎?”少年心中的懼意逐漸佔據心房,這個自卑的少年如他母親離開時一樣,將他們的死怪罪於自己。他始終認爲自己就是個身受詛咒的人,所有靠近他的一切都將以各種形式消失,也永遠無法成爲天穹眼中的那個強大的付崇。

    這一刻的他像極了一隻在下水道里奄奄一息的老鼠。哪怕這隻老鼠在這之前,獲得了保護他人的能力。

    “看來你已經解開了力量的枷鎖,可這又如何呢?你睜開雙眼好好看看,這些曾經保護着你,還有愛着你的人,他們,都將在今晚永遠,永遠地離你而去。”幽的聲音在付崇耳邊迴盪,狠毒的言語在一點一點地將付崇打向深淵,“告訴你一個祕密,這個少女的身軀將成爲祭壇中的貢品,她的力量會喚醒沉睡萬年的惡魔,而你,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就是屬於你的命運,一個無能者的命運。”

    這一刻,付崇於深淵中迷失。在極度自責,悔恨,憤怒,悲傷與不甘下,他陷入了瘋癲,唯一殘存的理智伴隨着一個念頭化作深邃的黑色光芒綻放在雙眼中,那一刻的他,只想護住柳思思的遺軀,只想竭盡全力地給常樂他們帶去一絲生的希望,甚至,他想復仇,他想將眼前這個人殺死,這是懦弱的少年頭一次想靠自己做點什麼。

    付崇竭力地翻轉頭顱,雙眼中嗜血的光芒好似將幽籠罩,一股濃濃的殺意盪漾開來。

    幽平淡地看着付崇的雙眼,嘴角依舊留有一絲譏笑,他鬆開腳掌,蹲下身子,伸手抓住付崇的頭髮,猙獰道:“想要殺我是嗎?無能的人果然都活在復仇的陰影下,爲什麼你不早點來呢?那樣,或許你還能夠聽到她的遺言。”

    話語剛落,幽的臉龐被一隻拳頭擊中,整個人直直地飛了出去,撞透了大樓的牆壁,碎石塊在殘缺的牆面中掉落,砸在地面的聲音響起,這處空間的兩個戰場在此時恢復了平靜。

    常樂看着眼前消逝的人影,他急忙衝下一樓,找到了昏迷的知足,但好在罪侍的身體素質遠非人類可比,知足並未受太嚴重的傷勢,李由心也在此時來到了常樂身後,他的身上同樣掛彩,黑色的帽衫已經被長刀劃破,衣縫中淌着鮮血。常樂背起知足,往頂樓趕去,一言不發,李由心知道他此時心思沉重,也並未多言,二人來到頂樓以後,便盤坐在地,等待救援的同時,恢復着精力。

    吳爲與九號目標身上的傷口比之常樂二人還要多。九號目標面上白紗已然脫落,滿是鮮血的臉龐,在吳爲眼中好似更加動人。他轉過視線,深深看了一眼那個失去了理智的少年,孱弱的背影卻讓他感到一絲心悸,收回視線,他牽起九號目標的手離開了這裏。

    吳爲自那日甦醒後,他在九號目標口中得知了四號目標的祕密,這個少女的能力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提升軀體與罪咒的契合度,不光如此,還能夠擁有可怕的恢復能力。這也是他參與此事的目的,不過到最後被一個半路殺出的幽給攪黃了,還差點喪命於此,這讓他有一股濃濃的挫敗感,可在經過龍血淬鍊以後,他的性格也發生了變化,不過瞬息間,他便平復了心緒,恢復自信,這同時也增強了他對強大力量的渴望。

    這個屠龍之人再次踏上了他的征途,不過在這之前,他要找無冕者算算舊賬。

    螺旋槳高速旋轉的聲音在吳爲離去後緊接着出現,常樂三人所在的樓頂上空,一架直升機帶來了生的曙光。

    “常樂君,在你需要救援的時候,我總是第一個出現在你的面前,所以那二十萬就當做是救援費用了。”

    熟悉的聲音在常樂耳邊響起,他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說着蹩腳的東方雅言的男人沒有依靠降索,就那麼徑直從機艙中跳了下來,走到他的身前,伸出一隻手掌。

    這個男人叫山本正雄,就是那個害得常樂花了二十萬冤枉錢的男人。

    “李由心,你怎麼在這裏?”山本拉起常樂後看向他身旁穿着帽衫的男人,疑惑問道。不過後者並未理會他,只是起身將知足抱起,隨後上了停靠在樓頂的直升機中,輕柔的將妹妹放在飛機坐椅上。

    常樂在山本的胸膛上來了一拳,“沒想到你還活着,我以爲那二十萬真的要打水漂了。”

    “你說這話就不地道了吧,二十萬不是已經結清了嗎?”山本捱了常樂一拳,沒有惱怒,只是裝着疑惑地說道。

    常樂現在很累,沒有心思跟山本敘舊,況且知足還在昏迷中,需要救治,“好了,這個事以後再說,我們先回去吧。”

    “不管那個小子了?”山本指了指樓下。

    正往直升機走去的常樂突然止步,樓下發生的一切他並不知曉,先前他聽見了付崇痛苦的咆哮聲其實就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他不想看見那一幕,又或許是他現在不知道怎麼去面對付崇。如果他當時沒有帶付崇去往基地,如果付崇一直在柳思思身邊,可能會有那麼一絲機會,這個少年能夠留住柳思思的生命吧,可惜沒有如果。

    常樂頭也不回的上了飛機,此刻他的背影像極了先前一直活在恐懼中的付崇。

    山本站在頂樓邊緣,他的視線中,那個瘋魔少年正緩緩前行,一個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從破碎的牆後走出,兩個人的雙眼中都盪漾着相同的墨色光輝,只是付崇的身上逐漸燃燒起虛無的黑色火焰。

    “真是兩個怪物。”山本微微震驚,拋下這句話後,他趕忙來到了直升機駕駛位,帶着常樂飛往基地。

    大雨尚未停歇,正費力地衝刷着這處空間內無邊的罪惡與淒涼。

    付崇如嗜血野獸一般的瞳孔直直盯着幽,他滿臉青筋凸起,拳中鮮血滴落,他已經失去了人類該有的理智,彷彿一隻暴怒的野狗,齜牙咧嘴地朝着敵人撕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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