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兩位大人若是不信,回去一拆便知。”陳邦傅信誓旦旦地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
馬吉翔剛準備說收下來,呂大器卻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怒道:
“馬大人,你這是幹什麼,這些盒子裏裝的是什麼,你心知肚明,咱們兩個皇命在身,怎能收受這些東西!”
“呂大器,你什麼意思!”馬吉翔怒道。
被呂大器這麼公然指責,讓他覺得很丟面子。
“馬大人,你難道忘了皇上的囑託?”
“本督撫當然沒忘!”馬吉翔大聲道,“既然呂大人對這些好玩的物件不感興趣,那就罷了!”
看到馬吉翔和呂大器兩人竟然爭執起來,陳邦傅先是一愣,隨即心裏樂開了花。
“原來他們不是一條心啊,這下就好辦了。”他暗自說道。
他心裏瞬間就有了幾個新的主意,用以對付他們。
“陳參將,將那些盒子弄走,本督撫看得心煩!”馬吉翔突然說道。
“是!”陳邦傅聽此,連忙招呼人,將屏風下堆積如山的禮盒給移走了。
“談談正事吧。”呂大器突然開口道,“陳參將,皇上說廣西有人匿稅和私吞軍田,你回梧州後可查過?”
陳邦傅聽此,連忙認真說道:
“兩位大人,數日前,下官隨曹大人入行在覲見,聽聞有人匿稅和私吞軍田,臣當時深感震驚,回來後迅速命人徹查。”
“哦?結果如何?”呂大器問道。
“匿稅和私吞軍田都確有其事。”
“那陳參將是如何處置的呢?”
“下官立即命人追繳逋稅,同時已經派人重新丈量軍田,並嚴厲覈查軍簿了。”
(逋稅,即指欠交的租稅。)
“陳參將速度可真快啊,我們都還沒來,你就把皇上交辦的差事給做完了。”呂大器冷笑道。
“尚書大人說笑了,下官只不過是做分內之事。”
“那你這幾天追繳了多少稅?丈量了多少軍田?”呂大器問道。
“還在清查之中,所以……”
“不用再查了,一切交由本官來辦!”呂大器鄭重說道。
“呂大人!”馬吉翔聽到這裏,臉色一沉,“一切交由你來辦,那本督撫是不是可以回肇慶府去了?”
“馬大人誤會了,本官的意思是一切交由我們來辦。”呂大器連忙解釋道。
“哼!皇上命本督撫爲廣西巡撫,持尚方寶劍,一切事宜都應以本督撫爲主!”馬吉翔冷哼道。
他對呂大器早就心懷不滿了,皇上任命他爲兵部右侍郎,但兵部事宜全被呂大器牢牢把控着,他愣是插不上手,兵部右侍郎完全成了虛職。
聽到這裏,呂大器苦笑不已,這馬吉翔當了這麼多年官,怎麼還如此氣量。
“那是當然,本官唯馬大人馬首是瞻。”呂大器認真說道。
既然對方心胸狹窄,那就順了他的意。
聽完呂大器的話,馬吉翔點了點頭,隨後,他看向陳邦傅,厲聲道:
“陳參將,自明日起,本督撫將派人前往稅課司和河泊所查賬,如發現有造假、遺失賬本、損壞賬本的行爲,本督撫將嚴懲不貸!”
“同時,本督撫也會派人重新丈量衛所軍田,如有人膽敢阻攔,視同暴力抗法,定斬不饒!”
“督撫大人放心,明日梧州守軍全部留在軍營,不會隨意外出。”
“那就好。”馬吉翔點了點頭。
隨後的時間,酒桌變得安靜下來,期間陳邦傅故意找了個話題,自顧自說了起來,想調節氣氛,但馬吉翔和呂大器卻沒再搭理他,這讓他很是尷尬。
一刻鐘後,待馬吉翔和呂大器都喫飽喝足,陳邦傅親自將兩人帶去了官舍。
呂大器只是在官舍小憩了一會兒,便去了京軍駐紮之地。
而馬吉翔則倒在牀上呼呼大睡起來,他坐了那麼久的馬車,早就累壞了。
另一邊,福滿樓客棧內,方浩一覺睡到了下午才緩緩醒來,此時天已經快黑了。
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眼,然後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
“公子,您終於醒了。”坐在門邊的李婉兒見此一幕,忍不住捂嘴笑道。
方浩也不在意,只是問道:“你怎麼沒睡?”
“奴婢跟妹妹輪流休息。”
“原來如此。”方浩點了點頭,“你肚子餓了吧,把月兒喊起來,我們一起去喫飯。”
古代的客棧一般都是食宿一體的,但方浩不想在客棧喫,於是帶着兩女出去找了個酒樓。
酒樓跟客棧不一樣,那裏是專門喫飯的地方,人多耳雜,探聽消息極其方便。
沒有特意去包間,方浩隨便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然後點了滿滿一桌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時間慢慢過去,酒樓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在方浩東南方向的一張桌子上,坐着幾個三十歲出頭的男子,他們身穿直身,腳踩蒲草鞋,誇誇而談。
(直身,明代一種日常所穿的長衫。)
“老六,不是老子說你,昨天讓你跟老子一起去看,你偏不去,那場面,嘖嘖,真是震撼。”一個面容粗獷,長有絡腮鬍子的中年漢子突然大聲說道。
“三哥,你說說看,怎麼個震撼法。”一個長相陰柔的男子笑着問道。
“那馬車是一輛接着一輛,至少有數百輛,騎兵是成羣結隊,至少有數萬,後面更是有一條長長的隊伍,老子是等了兩三個時辰,那隊伍都沒有走到盡頭。”中年漢子唾沫橫飛地說道。
“兩三個時辰?三哥,你這太誇張了吧,那得有多少人?”陰柔男子問道。
“怎麼誇張了?老子跟你說,來的人至少有好幾十萬!”
“老三,你這吹牛的性子要改改了,肇慶府那邊兵馬總共不到十萬,怎麼可能派得出幾十萬人來。”一個面容威嚴的男子笑道。
“大哥,俺親眼所見啊,真有那麼多人。”中年漢子堅持道。
“行了,不管有多少人,把總大人吩咐了,這幾天沒事就待在軍營裏,不要到處亂跑,特別是軍田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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