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先生,你說僞明會中計嗎?”聶克塞突然開口問道。
“不會。”馮銓搖頭道。
“爲何?”
“據安插在肇慶府的探子來報,兩個多月前,僞明皇帝賜了‘大明第一軍師’的稱號給一個宋姓男子,而現在,那個所謂的第一軍師就在僞明那五萬兵馬裏。”馮銓回答道。
聶克塞聽此,眉頭忍不住一皺。
“既然他們不會中計,那我們爲何還要多此一舉?”
“下官就是知道他們不會中計,所以纔派一千騎去充當誘餌的!”馮銓大有深意地說道。
“此話何意?”聶克塞疑惑地問道。
“我軍兵馬太少,就算他們中計了,我軍也只會陷入苦戰,得不償失,而如果他們不中計,就會逡巡不前,反覆考量和試探,沒有數日的時間別想前進一步。”
“那又如何?”
“豫親王只給了我們六千騎,這點人馬想要消滅他們五萬大軍根本不可能,我軍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拖延他們的行軍速度。”馮銓認真回答道。
“可如果我們這樣做,到時候該怎麼跟豫親王解釋?”聶克塞擔憂地問道。
“敢問鎮國公,豫親王當時給我們下達的任務是什麼?”馮銓問道。
“追擊這五萬大軍,阻止他們去往福建。”聶克塞回答道。
當初豫親王得知僞明派出五萬大軍增援福建後,立即命他率領五千八旗精騎和一千前明降將追擊這支兵馬,阻止他們去往福建。
聽到這個命令後,他還以爲自己聽錯了,用六千騎追擊僞明五萬大軍,這不是送死嗎?而且這六千騎裏,還有一千是前明降將!
他本想立即拒絕,但一想到豫親王的脾氣,就只能咬牙答應了下來。
“既然豫親王軍令如此,那我們只需要照做就行。”
“馮先生的意思是……”
“我們率領六千騎追擊至此,然後佈下陷阱,逼迫僞明停止進軍,這不就是在按照豫親王的命令行事嗎?”馮銓幽幽地說道。7K妏斆
“話雖如此,可豫親王脾氣古怪,我們率六千騎長途奔襲至此,卻一敵未殺,到時候他不分青紅皁白追究我們的責任怎麼辦?”聶克塞仍有些擔憂道。
“鎮國公放心,豫親王之所以派我們來此,只是擔心僞明這支兵馬打擾到攝政王,畢竟攝政王正在攻打福建。”馮銓勸慰道,“其實豫親王完全多慮了,就算我們不來,以這五萬大軍的行軍速度,恐怕他們還沒到潮州府,攝政王就已經拿下福建全境了。”
“退一步講,就算他們急行軍趕到福建,也無關緊要,攝政王身邊謀士猛將如雲,這五萬大軍絕不是對手!”他認真說道。
“馮先生,你說的本國公都明白,但豫親王位高權重,心思難以捉摸,如果我們不拿點戰績出來,絕對無法向他交代。”聶克塞神情凝重地說道。
豫親王多鐸從小就狂放不羈、率性而爲,連太宗皇太極的面子都不給。
而且,自多鐸進封爲輔政叔德豫親王后,就成爲了清廷實際上的二號人物,權力、地位僅在攝政王多爾袞之下,是實實在在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所以深知多鐸脾氣的聶克塞,絕不敢不殺一敵就回去覆命。
就在此時,清廷恭順侯吳惟華突然騎着快馬趕來。
“鎮國公、奉國將軍、馮大人,剛剛傳來消息,僞明那邊有動靜了。”
“什麼動靜?”聶克塞連忙問道。
“僞明派出了兩騎出現在我軍陣前。”吳惟華出人意料地說道。
“你說什麼?”聶克塞一愣,“怎麼會只有兩騎?”
“的的確確就只有兩騎,後面並無伏兵。”吳惟華認真說道。
“僞明這是要幹什麼?”聶克塞問道。
“下官不知。”吳惟華搖了搖頭道。
“恭順侯,那兩騎出現後,我軍如何應對的?”馮銓開口問道。
“說來奇怪,那兩騎出現後,黃平和謝勇二人不知搞什麼名堂,竟然沒有命人一擁而上,反而獨自衝了上去。”吳惟華皺眉道。
“結果如何?”馮銓又問道。
“黃平和謝勇只是一個照面就被那兩騎給斬了!”吳惟華語出驚人道。
“什麼?”聶克塞聽此先是一驚,隨即忍不住罵道:“這兩個廢物!”
馮銓聽此臉色一沉。
“那我軍剩餘的兵馬是否立即圍攻那兩騎?”他大聲問道。
“這倒沒有,他們無人敢輕舉妄動,應該是在等待鎮國公的命令。”吳惟華回答道。
“馮先生,這到底是什麼情況?”聶克塞看向馮銓問道。
“鎮國公,下官不敢妄自揣測,最好是立即召回一名將士,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馮銓回答道。
“好,就依馮先生所言。”聶克塞點頭道。
而此時,焦璉和林時望這邊,自黃平和謝勇二人被斬後,這一千騎兵便像施了定身術一樣,不論焦璉和林時望如何挑釁嘲諷,他們都巋然不動,既不出擊也不去報信,更沒有人逃跑,這讓焦璉和林時望十分頭疼。
“焦將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林時望突然皺眉道。
他嘴巴都說幹了,這一千騎兵卻像傻了一樣,一個個定在原地,哪怕被嘲諷得怒意沖天,也不妄動一下。
“暫且停止挑釁,節省體力。”焦璉臉色陰沉道。
“焦將軍,不然我們主動出擊,直接殺過去,看他們作何反應?”林時望提議道。
“萬萬不可!”焦璉連忙否定道,“哪怕我們實力再強,也不可能是這一千騎兵的對手!你我同爲主將,絕不能如此冒險!”
“可這麼等下去何時是個頭?”
“林將軍放心,死了兩位將官,韃子那邊絕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焦璉肯定道,“再等等吧。”他勸說道。
剛說完這話,正東方向突然出現了三個黑點,向着這邊急速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