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完李存我的話,勒克德渾臉色瞬間陰沉到了極點。
如今有數萬甚至十數萬叛軍盤踞在江寧府附近,這種時候他絕不能與百姓起衝突,否則城內一旦發生大規模暴動,內外交困之下,江寧府必定失守!
“李存我,咱們兩個都是聰明人。”勒克德渾語氣突然變得緩和下來,“你應該知道江寧府的重要性,一個輔國公跟它比起來,根本算不得什麼!”他直言不諱地說道。
已經半死不活的巴布泰聽到這話,氣得大叫起來:
“勒……勒克德渾,你個混蛋,我……我是你叔祖,你……你怎麼能這樣,我要死了,王……王上絕不會放過你的……”
可惜他聲音太小,且含糊不清,別說勒克德渾,就是李存我都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其實,勒克德渾之所以說這樣的話,並不是想動搖李存我的決心,而是事實如此!
之前,李存我的身份只是一名刺客,哪怕他刺殺了再多的人,也無所謂,因爲跟輔國公巴布泰比起來,不管是刺客,還是那些被刺殺的人,都無關緊要。
所以,勒克德渾之前纔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協,最後放李存我出城。
但現在情況完全不同了,這已經脫離了刺殺的層面,上升到了戰爭的高度,而在戰爭面前,受人脅迫絕對是兵家大忌!
不管對方劫持了多麼重要的人,都不能心軟,否則將會遭受無法想象的損失和災難!
江寧府有多麼重要,勒克德渾比誰都清楚,別說一個輔國公,就是親王,他也要毫不猶豫地選擇放棄!
這件事,哪怕以後面對攝政王和那些王公大臣,他也能毫不退讓地據理力爭,說不定,攝政王和那些王公大臣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不僅不會斥責於他,還會重重地褒獎和讚揚!
“勒克德渾,你剛纔說錯了,我是聰明人,而你不是!”李存我神色冷峻地駁斥道。
“你覺得你比我聰明?”勒克德渾冷聲問道。
“當然!”李存我十分肯定地說道,“實話告訴你,這次我必定能拿下江寧府,我要讓你知道,誰纔是真正的智計無雙!”
“那我等着你來攻城!”
“放心,從今天起,我們數十萬大軍將會圍困整個江寧府,希望你能有些斤兩,好好守城,別被我們一舉攻下,那可就沒什麼意思了。”李存我輕蔑地說道。
“數十萬大軍?”勒克德渾突然冷笑起來,隨即他毫無徵兆地大喝一聲道:“開炮!”
此令一下,城牆上那些蓄勢待發的炮兵,立即點燃了面前的紅衣大炮。
城牆下的李存我早就察覺到了韃子炮兵的異動,所以在聽到勒克德渾的命令後,他連忙大吼道:
“兄弟們,撤退!”
說完,他一把將巴布泰丟在馬背上,快速調轉馬頭,向着遠方疾馳而去,其餘騎兵也立即調轉馬頭,跟了過去。
不過,由於李存我反應及時且行動迅速,他險之又險地躲開了所有的炮彈,並揚長而去。
眼見一擊不中,博爾輝準備下令再次裝填炮彈。
“不要浪費炮彈了!”勒克德渾阻止道。
面對騎兵,如果一擊不中的話,就沒必要再發射第二輪炮彈了,因爲這根本沒用。
“末將遵命!”
“豈有此理,這個李存我究竟是哪裏冒出來的!”看着李存我不斷遠去的背影,勒克德渾忍不住怒聲道。
“貝勒爺,末將立即派人去查!”博爾輝連忙說道。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一定要殺了此人,否則此人必成爲我大清心腹大患!”勒克德渾怒意滔天地說道。
“貝勒爺放心,這個混蛋蹦躂不了多久!”
“傳令下去,今日之事務必保密,以免動搖軍心!”
“末將遵命!”
“馬國柱、濟席哈他們幾個應該已經到了我的府邸,你直接讓他們各自回府,我暫時不想見他們。”.七
剛纔巴布泰的慘狀,讓勒克德渾內心震盪不已,久久無法平息,他現在只想安靜休息一會兒。
“貝勒爺,您不出面的話,我可能無法向他們解釋。”博爾輝有些爲難地說道。
“無需跟他們解釋什麼,只需傳我軍令,緊閉城門,任何人不得出城迎戰,違者軍法從事!”
博爾輝聽此先是一驚,隨即恭聲道:
“末將遵命!”
“還有,這幾天,我誰都不想見,讓他們不要來煩我!”
“遵命!”
正陽門發生的事情,因爲勒克德渾的命令,並沒有傳播出去,所以知曉此事的人並不多,不過,那驚天動地的十聲炮響,還是讓不少人起了疑心。
也是從這天起,心力交瘁的勒克德渾更加堅定了據城而守、不主動出擊的決心!他也同時下令,除去正東、正南、正西和正北四座城門外,其餘所有城門全部用磚石封死!
……
五天後,多羅貝勒府內,馬國柱、周伯達、博爾輝、濟席哈、珠瑪喇和巴山等人正端坐在一起,默默等待着勒克德渾的到來。
自從五天前貝勒爺從正陽門回來後,就似遭遇了什麼巨大的挫折一般,一直閉門不出,期間更是下了一道令人無法置信的軍令,封死了整整九座城門!
就連無法封閉的東水關和西水關都派了重兵把守,這讓他們無不驚疑到了極點。
(東水關,秦淮河流入南京城的入口,也是南京城唯一的船閘入口,共有三層,每層有十一個偃月洞;西水關,南京秦淮河的出水口,與長江相連,共有三層;東水關和西水關都是南京“進出口”的咽喉。)
“唉,貝勒爺總算是願意見我們了。”馬國柱突然開口道,語氣之中滿是感慨和嘆息。
昨晚有人來傳令,讓他今日一大早來貝勒府商議要事,得知此消息的他十分高興,天還沒亮就匆匆趕到了貝勒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