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多爾袞不怕這些東西,親率大軍征剿,那他爲什麼不敢?他要向所有人證明,他不比多爾袞差!
當年,他只差一點點就繼承皇位,成爲大清至高無上的主宰,可就是因爲多爾袞,非要跟他爭搶,導致整個八旗所有宗親將領都劍拔弩張起來,幾乎就要內鬥。
威望最高的禮親王代善、鑲藍旗旗主鄭親王濟爾哈朗、兩黃旗所有的將領,再加上自己擁有的正藍旗,他得到了大清半數以上王公大臣和兵馬的支持。
(兩黃旗,即指正黃旗和鑲黃旗。)
而多爾袞卻只有兩白旗的支持,遠遠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多爾袞此人桀驁不馴且不願服輸,哪怕魚死網破,也要搶到皇位!
他害怕了,擔心大清因爲這件事爆發內戰,繼而土崩瓦解,所以對多爾袞的囂張處處忍讓,可就是因爲忍讓,讓他與皇位失之交臂。
鑲藍旗旗主濟爾哈朗、兩黃旗所有將領都覺得他太過軟弱,難當大任,對他大失所望,於是直接放棄了他,開始明確堅持“立帝之子”即可,不再專注於他這個皇長子。
後來,多爾袞知其無論如何也無法奪得帝位,於是提議擁立年僅六歲的皇子福臨登基,這個提議立即獲得了所有人的支持,他也就此與帝位徹底失之交臂!
他是父皇的第一個兒子,比多爾袞這個皇叔還大三歲,自出生以來,就被父皇寄予了極大的厚望,受到了嚴格的訓練。
十幾歲的時候,他就跟隨父皇南征北戰,屢立戰功,十七歲時,更是親手斬殺了蒙古扎魯特部的貝勒鄂齋圖。
他力大超羣,久經沙場,屢建軍功,按“立長”的規矩,由他繼承大統,合情合理,順理成章,可是這一切都被多爾袞破壞了!
他恨極了多爾袞,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可他明白,以多爾袞如今的權勢,別說他,就是當今皇上,也不敢動其分毫。
甚至只要多爾袞想,就能輕而易舉地趕皇上下臺,自立爲帝,且無人敢違逆!
而多爾袞至今都沒有動手的原因,恐怕只有一個,就是其生不出兒子!因爲無子,所以其搶了皇位也無用,百年之後,該傳位給誰?
多爾袞沒有必要擔上篡逆的罵名,所以還不如就當個攝政王,反正跟皇帝已經無異了。
如今的多爾袞,權勢煊赫,凌駕於所有人之上!
圍獵、出師之時,王公大臣俱要聚集一處待候傳旨,還要列班跪送。
若其回王府,則王公大臣需送至府門外,如遇元旦、慶賀禮時,所有王公大臣在朝賀皇上之後,必須去其府中朝賀。
就連皇上的璽印都被多爾袞收走了,且其儀仗多達二十種,種類和數量均與皇上等同,其見了皇上也不用行任何禮,“以後凡行禮處,跪拜永遠停止”。
“王爺,你……”聽得豪格還在直呼攝政王名諱,滿達海又氣又急,你不要命,別把我們也拉上啊!
這裏到處都是耳目,如果他不表個態,到時候攝政王知道了,追究下來,他絕對吃不了兜着走!
“哼!兩個膽小如鼠的東西!”豪格冷哼道。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歷史上,在他親手射死張獻忠、平定四川全境,並凱旋迴朝後,迎接他的不是美酒佳餚和加官進爵,而是手銬腳鐐!
多爾袞不允許這個曾經的敵人坐大,隨便羅織了一些罪名,直接將他削爵下獄,一個月後,他就死於獄中,年僅四十歲。
而他死後,他的福晉也被多爾袞和阿濟格這兩個仇人給瓜分了,簡直慘不忍睹!
尼堪和滿達海聽到豪格的辱罵,也不生氣,只要對方不再直呼攝政王名諱就行了。
……
數天後,豪格所率大軍抵達襄陽城。
傍晚時分,襄陽府的知府衙門內,豪格坐在主位上,一衆宗親和八旗將領分坐在兩邊。
“王爺,已經探查清楚了,僞明皇帝攻陷長沙後,便一路北上,追擊三順王,一直追到了武昌。”尼堪出聲稟報道。
“而且,三順王逃至武昌城後,屁股都還沒坐穩,聞聽僞明皇帝追來後,便又屁滾尿流地逃了。”
“這三個該死的廢物!”豪格忍不住怒罵道。
“不對!”滿達海聽此,眉頭微微一皺,疑惑地問道:“三順王帶着那麼多火炮,而且還有紅衣大炮,僞明皇帝怎麼可能從長沙追到武昌,都還沒追上呢?”
“這……”尼堪不禁一愣,對啊,紅衣大炮那該有多笨重,於攻城而言,它是無往而不利的利器,但於行軍而言,它就是最大的累贅!
豪格聽此,也是忍不住沉思起來。
“除非三順王丟棄了所有火炮,否則他們不可能跑這麼快!”滿達海十分肯定地說道。
“可火炮是三順王最大的依仗,他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尼堪質疑道。
“這是唯一的解釋!”滿達海堅持道。
他早就看三順王不爽了,這三個漢人奴才,只不過懂點火器知識而已,竟然全被先帝封王,且還有自己的封地,憑什麼?
他作爲皇室宗親,到現在也才只是個固山貝子的爵位,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封王!單從爵位上說,他見到這三個奴才,還得恭恭敬敬喊一聲“王爺”,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吳三桂,這個狗奴才也是個王爵,而且還是大清攻入山海關,入主中原的主要功臣,暫時奈何不得,真是氣死他了!
“這些火炮不是三順王的,而是我們大清的!如果他們三個真敢丟棄,攝政王絕對饒不了他們!”尼堪厲聲道。
“此事很簡單,只需派人好好調查一番,就能一清二楚。”滿達海說道。
“行了!”豪格聽得有些煩躁,“立即派人調查此事,如果屬實,你們便修書一封給多爾袞……攝政王,讓他治罪!”